馬海毛
“怎麼搞的，衣服上粘了這麼多馬海毛？”妻一臉的憤怒，“該不是在哪個小妮子身上蹭的吧!”
“馬海毛！”他一愣。
妻隨接著在他上衣上擇下幾根細細的長長的閃著光亮的毛，並拿給他看。他不知所措。
他心裏在急劇地翻騰著，是呀，我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毛呢?
他是個書呆子，同事們給他取了個綽號：“出土文物”。他除了嚼幾個文字，什麼都不會。人們跳舞跳瘋了，他連舞場的門在哪兒都不知道，不抱著女人跳舞，怎麼會粘上女人衣服上的毛呢？他突然想起來了，前些日子為了妹妹的工作，他請人吃過飯，因飯館裏溫度高，他脫下外衣同妹妹的毛衣放在了一起。怕就是這個情節留下的後遺症！
當他把這個猜想告訴妻時，妻隻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就給我做戲吧!”
這一天，他腦海裏就塞滿了馬海毛。時間過得很慢，工作效率極低。他時常走私，麵前不斷浮現她的麵孔。他已兩個月沒見到她了。自從兩個月前，妻因為他們的接觸，同他生了一場大氣之後，他們就分手了。在思想感情上他們很近，在工作上他們互相支持、幫助。他曾想，如果他們合起手來幹一項事業，一定會成功的。然而，在這塊古老的土地上，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做起來又是十二分困難的。世俗的唾沫往往會淹死人。為了自己那個在世人看來很“幸福”的家，為了自己那個不長進的兒子，他狠狠心同她分手了。分手後，他就整天稀裏糊塗地混日子，什麼事情也做不成。
電話鈴響了，他不耐煩地抓起來。裏麵竟傳出了她奶聲奶氣的聲音。笑容便立刻爬上他的麵龐。
她約他下班後鬆竹園裏見，有重要事情告訴他。
他欣然答應。仍希望在電話裏說幾句話時，她卻把電話掛了。
下了班，他就飛快地朝約會點趕去。老遠他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她打扮得很漂亮，頭上係一個大蝴蝶結，在晚風中微微搖動。上身穿一件彩色的飄著長毛的毛衣。他在她的毛衣上看了好久。
她笑道：“怎麼隻對我的毛衣感興趣？”
他道：“挺好看的。這叫什麼毛衣？”
“馬海毛的。現在市上正流行呢!”
“馬海毛？！”他瞪大眼睛，死死瞅住。 突然，他鬼使神差一下子就抱住了她。路上想的要同她說的話早忘到了九宵雲外。他們從來沒有這麼過，盡管她很喜歡他，並希望他親近她，可他從來都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今天這是怎麼啦？她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在他的瘋狂擁抱中，她卻閉著眼睛享受著久盼的幸福，像春雨滋潤著龜裂的土地，任他在她身上磨蹭。
他一邊親吻她，一邊不住地說：“馬海毛、馬海毛……”
直到分手，她都不知他今天發瘋的源由。
回到家，他故意把上衣脫下來甩到妻麵前。燈光下，衣服上的一層馬海毛就躍入她眼簾。妻順手擇了幾根，說：“妹妹的工作解決了？”
他說：“不知道。今天我去會她了！”
妻噗哧一笑：“又在給我做戲！”
他說：“不是做戲，是真事。”
妻仍不信。
此時，他想笑，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