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野藥的漢子
他一下火車，就在古城車站廣場拉開了場子。先耍了一套猴拳，又玩了一套小把戲，兩隻小碗扣五個小圓球兒，倒來倒去，弄得人們眼花繚亂。片刻，人們便人山人海地圍住了他。耍到高興處，他從提包裏掏出一大包藥來，大包纏開變成三個中包，中包再纏開變成若幹個小包。
他兩手一抱拳，衝大家說：“各位老少爺們，各位兄弟姐妹們，各位同誌朋友們，俺乃河南少林寺人士，祖傳二十代名醫，專治各種疑難病症。尤其各種炎症，藥到病除。什麼關節炎、脈管炎、鼻竇炎、氣管炎等等，保您一次治好。”
人們擁著他，瞅著他，投以不同的目光，信任的，懷疑的，不冷不熱，不卑不亢的。
他很懂得人們的心理，咳嗽了一陣子，又對大家說：“無巧不成書，俺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來到貴地，內火攻心，咽喉有點發炎，請大家看看。”他張開嘴向場內走一圈，“俺現在就吃一包藥，請大家看看是不是靈。”說話間，拿出一個小塑料水壺，倒出一杯水來，將藥喝進肚裏。
果然止住了咳嗽。他清了清嗓子，怪聲怪調地唱了一支《少林寺》電影中的《牧羊曲》，逗得大家哈哈地大笑。有人吹口哨，有人出怪象。
他又一抱拳，道：“不要笑，不要鬧，藥真藥假俺知道。不信，有病者站出來試試看。”
人們隻是看他，並無人站出來。
他又道：“現在賣假藥的不少，坑害人的也大有人在。請大家好好看俺，是不是個坑害人的人?說實話，俺是做好事的，除了為民解憂排難，就是怕祖傳秘方失傳。請不要害怕，我分文不要，白送大家藥。請報一下，誰有諸如此類的炎症?或者家裏有這樣的病人!”
無人吭聲。
他笑道，“怎麼，都沒有?如果都沒有，俺的一片好心，便無處施舍啦!”
“我有氣管炎。”有個人擠了進來，“但我不相信你會白送藥。”
他又笑道：“不相信，那就讓事實說話。”隨手送他一包藥。
此人高興地舉著藥擠出了人群。人們行注目禮似地看著他，好像都埋怨自己，為什麼不第一個站出來。
“我有脈管炎。”
“我娘有關節炎。”
“我爺有闌尾炎。”……
“好，要藥的請站好隊。”他儼然像個指揮官指揮著。
一會兒便有十多人站成了一隊。他數了數，就把藥一包包分給他們。拿到藥者又高興地擠出人群。
“我有氣管炎。”
“我有心肌炎。”……
一會兒又站出了二十多人。漢子高興地瞅著每個人，笑了笑：“我真懷疑你們都說得是實話，該不是想騙一包藥吧。俺一心一意為大家辦好事，你們千萬別玷汙了俺一片好心呀！為了試試大家是真假，我開始收錢了。”
排隊的人麵麵相覷，複雜的情感呈於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