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舒可寧躍進了一處茂密的樹林之中,抬頭看看頭頂的巨大華蓋,心生一計。
她提起了一股真元,雙腳一蹬,就躍上了華蓋樹的頂部。
將司徒敏穩穩地放在樹冠之上,然後解開他綁在手腕和手肘處的布料,讓血液流通一兩分鍾,再一次將布條紮緊。
司徒敏的麵色一片蒼白,嘴唇甚至也有些泛青,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了。
這蛇毒果然厲害,普通的藥根本就沒定點的用處。
夜裏的風帶著冰冷,樹林裏一片死寂,就連蟲子的鳴叫都沒有。
華蓋樹枝繁茂密,舒可寧和司徒敏坐在上麵,像是坐在彈簧床上一樣,絲毫不用擔心會掉下去。
舒可寧從鐲子中拿出了一件披風,裹在司徒敏的身上,然後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隻是這一搭,就搭出問題來了。
她顯示雙眸一瞪,滿目震驚地看看昏迷著的司徒敏,然後再仔細地把了把,生怕是自己的失誤。
可是反複幾次之後,結果卻都是一樣的。
天啊,地啊,這個發現,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要她如何接受?
不過震驚歸震驚,她還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確認了一下他的情況之後,打算冒險下去找找草藥看,不然再拖下去他就危險了。
反正他人在這裏,就算追兵過來,也不可能發現得了的。
誰知剛要離身,一隻手突然緊緊的抓住了舒可寧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舒可寧愕然回過頭去,隻見司徒敏緊緊皺著眉頭,雙眼緊閉,仍舊昏迷未醒,可是麵上卻顯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傷口一定很疼。”
舒可寧這樣想著,試圖要將司徒敏的手扯下,可是嚐試了幾次,他反而更加大力的握緊。
“不要把我關起來……”
痛苦的聲音突然緩緩響起,聲音很小,可是在這樣寂靜的夜裏,卻顯得那樣的響亮。
舒可寧不解地揚了揚眉,夢魘了嗎?
她伸手探向司徒敏的額頭,冰涼一片,並不見發燒。
他皺著眉,一個川字深深的印在他的眉心,緊緊的抓著舒可寧的手腕,聲音裏帶著痛苦和不甘,有仇恨,似乎也有祈求。
“少將軍,醒醒,你在做夢。”舒可寧輕輕地搖晃著司徒敏的肩膀,小聲的叫道。
“不要把我關起來,娘親,敏兒好冷,好餓,好害怕。”
“敏兒會好好練武的,一定會給娘爭氣的!”
舒可寧的手頓時就有些生硬,她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天邊的孤月像是一碩大的玉盤,冷冷地灑下一地的清輝。
司徒敏周身冰冷,黑色的披風蓋在他的身上,更加顯現出他臉色的蒼白,那份蒼白中,有著一種男子不該有的嬌弱。
雖然僅僅是三句話,可是舒可寧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會把你關起來。”
舒可寧突然回握住司徒敏的手掌,緩緩的湊到他的耳邊,沉聲說道:“娘親不會勉強你習武,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這句話之後,司徒敏痛苦的神色終於緩了下來,拉著舒可寧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
舒可寧看著他安靜的睡顏,忽然伸出另一隻手,摸上了他帶血的麵頰,嘴裏喃喃道:“竟是你母親,逼你走到這一步的嗎?”
月光森然,遠處的火把又再次照射到這一塊平靜的土地。
直到耳邊響起一陣腳步聲,舒可寧才猛然驚醒。
昨天後來她下去找了些草藥,雖然沒時間煉藥,但總算是將他體內的蛇毒清除了大半,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事了。
之後,她就閉著眼想小憩一下,可是看來真是太累了,竟然睡得這麼沉,連敵人走到腳下都沒有發覺,若不是華蓋樹枝葉繁茂,可能現在就已經暴露了蹤跡。
剛剛睜開眼睛,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轉眸,看到了司徒敏。
這個昨夜中了毒的人,此刻神情警惕,雙眼精芒寸許,看來已經完全清醒。
他對著舒可寧微微揚眉,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樹下,顯然是怕她剛剛醒來,不清楚狀況。
一隊八人的搜索小分隊正在下麵流連,好在他們手上沒有惡犬,不然一定藏無可藏。
司徒敏緩緩轉過頭來,看了舒可寧一眼,然後指了指下麵的士兵,又對著自己的脖子豎手一橫。
舒可寧瞬間明白是什麼意思,緩緩地點了點頭,輕輕拔出靴間的匕首叼在嘴上,然後拿出之前攀登皇宮城牆用的鉤索,就要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