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說得起勁兒,心裏對太子妃的敬畏浸在言辭之間。
在大家的議論聲中,風焰已經起身走出了大殿,大臣們馬上起身恭送,說話的聲音也在太子清冷的表情中停止下來。
風焰走出了聖武大殿,朝著烈焰宮走去。
櫻遠遠的,舒可寧走來了,她耷拉著腦袋,眼睛盯著地麵,好像被冰霜洗禮過的茄子一樣,沒什麼精神,她的身後跟隨著幾十個宮女,淩虹走在最後。
太子妃很不開心,連眼皮都不願意抬一下。
“太……”淩虹一眼看到了太子,剛要喊出來,就被風焰示意噤聲了,他點點頭,收了目光,沉默下來。
舒可寧越走越近了,卻仍舊沒有抬頭,風焰微皺眉頭,步子向左一邁,站在了一棵羅漢鬆的後麵。
一粒青色的石頭從舒可寧的腳尖處飛了出來,石頭彈射出很遠,掉在了麵前不遠的草坪上,她這才舍得抬起眼眸,卻長長地歎息一聲,從羅漢鬆前失神地走了過去,繼續踢著那塊石頭。
哎,看來在現代看過的那些宮廷劇都是真的,宮女命如草菅,一言不合就要被處死。
當時看的時候會很憤怒,卻不想這件事情竟然真正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可以對著追殺冥冽的黑衣人們大下殺手,也可以對暮紫昕的死無動於衷,可是芯兒,她真的從未想過要她死。
或許自己現在有點聖母婊,可是一想到這個女人是因為自己而死,心中就有種莫名的難受。
看著舒可寧垂頭喪氣地從身邊走了過去,風焰才從樹後走了出來,淩虹輕手輕腳走過來,低聲說:“按照太子的命令,處決芯兒了,可是……太子妃好像很不高興,從聖武大殿到這裏,一直不說話,也不發脾氣。”
“她在生我的氣。”風焰低聲說。
“不如我讓紫鳶勸解一下她,也許過一會兒太子妃就想通了。”淩虹說。
“不用了,你讓宮女都離開。”風焰的眸光抬起,看著舒可寧的背影,她何時這麼走路過,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去了,看來解鈴還須係鈴人,他得親自開導這個女人了。
“是。”
淩虹退後,揮揮手,示意宮女們別跟著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宮女們見太子站在一邊,都垂下頭,散開了。
舒可寧一路踢著石頭,冥思苦想,怎麼想,都覺得人走得越高,事情就越複雜,風焰從當初那個風公子到現在的太子,也不一樣了。
讓人覺得畏懼,冷酷無常,剛才芯兒被拖出去的時候還喊著她的名字,傻瓜都知道,那個女人恨太子妃。
如果不是舒可寧自作聰明,芯兒也許不用死了。
“她該死嗎?也許該吧。”舒可寧自問著自己。
“不就是死人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傷心什麼?死了,好過在這裏難受啊,大不了重新投胎轉世嗎。”舒可寧希望自己將事情想得簡單一點,輕鬆一點,這樣負罪感就少了一點,壞人就是該死。
“不過……是有點過分嗎?大活人,就這麼被打死了,好賴她也是娘生的嗎?”
舒可寧又喪氣了起來,她這樣自言自語地走進了觀音林,舉目望去,幾隻鳥兒正在樹梢上站立著,見到她,歡快地鳴叫了起來。
“鳥就是鳥,我這麼傷心,你們還唱得歡,真沒人情味兒,和風焰一樣,當了太子,就以為自己可以隨便殺人了。”
“我沒有隨便殺人。”低沉的聲音在舒可寧的身後響起,接著一隻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溫熱襲來。
“焰?”舒可寧猛然轉過身,發現一直跟隨著的宮女已然不見了,隻有風焰一個人站在她的身後,濃眉望著她。
“你,你什麼時候跟來的?”舒可寧發現自己的警惕性竟然這麼差了。
“從烈焰宮到這裏,我一直在你的身後。”風焰回答著。
一直跟著,那麼她剛才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我知道,你因為芯兒的事情,在生我的氣。”風焰想將舒可寧拉到身前,可舒可寧卻靈巧地避開了,羞惱地說:“你剛才為什麼要讚同皇上的話?不給芯兒留個活口?”
舒可寧的質問,讓風焰立刻鎖住了眉頭:“她犯了必死的罪,我作為太子,不能為她開脫。”
“不能開脫?如果有一天犯了死罪的是我呢?你會不會也讓他們將我直接杖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