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鵬這天正領人製訂外銷計劃呢,他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打電話的人是周錦江。周錦江對兒子上個月的銷售成績很滿意,他打算今天晚上設宴,犒勞周大鵬一下。
周大鵬心中納悶,周錦江素日裏可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周大鵬雖然每個月都能超額完成服裝出口的任務,可是周錦江卻從來也沒誇獎過他一句,今天這太陽莫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周家父子坐在凱迪拉克車上直奔西城區。西城區是工業區,哪有什麼大酒店啊?周錦江見周大鵬一路東張西望,他對兒子笑道:“知道牛老二酒店嗎?那裏的溜炒鱔絲可是杭州灣一絕呀,今天我不僅要帶你嚐鮮,還要去看一場好戲。”
牛老二酒店的溜炒鱔絲好吃,周大鵬早就聽說過,可是酒店裏能看到什麼好戲呢?周錦江一貫的作風就是把謎底放到最後才揭開,周大鵬索性也就不問了。
凱迪拉克車開了20多分鍾,最後停在了牛老二酒店的樓下。牛老二酒店是一座三層樓的小型酒店,這裏的招牌菜就是溜炒鱔絲。
要說溜炒鱔絲在杭州灣也很常見,可是牛老二炒的鱔絲卻堪稱一絕。牛老二今年五十幾歲的樣子,高鼻子鼓眼睛還剃了一個大光頭。牛老二的兒子牛犇長得特像他爹。牛家父子一見凱迪拉克車停穩,急忙迎了出來。
周大鵬跟在父親身後,仔細一聽牛家父子說話,他才明白了過來,原來他們父子要請周錦江當一回裁判,今天一定要分出他們爺倆究竟是誰做的溜炒鱔絲更好吃。
周大鵬來到菊字號的包間裏,他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忙於鬥菜的牛家父子暗笑。
周錦江見兒子不明白這裏麵的關節,他就附在周大鵬的耳邊說道:“牛家父子明著是鬥菜,暗地裏是為了爭酒樓的領導權啊!”
牛老二酒店開了二十幾年,也不見擴大發展,眼看著和牛家酒店一同起步的酒店都成了星級酒店,牛犇不幹了。他強烈要求牛老二讓出酒店老板的位置,他要用世界上最先進的酒店管理模式來管理酒店。
牛家父子互不相讓,最後決定以鬥菜論輸贏。如果是牛老二獲勝,酒店還是按照既定的模式經營,反之牛老二將讓出管理權。看來今天平靜的餐桌上將會有一場激烈的“廝殺”了。
酒店的服務員先端上了8道色香味俱佳的壓桌菜。半個小時後,牛家父子做的兩道溜炒鱔絲就被服務員端了上來。
溜炒鱔絲這道菜需要選用拇指粗細的鱔魚為主料,首先要將其去皮,然後再仔細烹製。成菜的過程中不僅需要廚師一絲不苟,而且此菜還特別注重油溫和火候。
雖然這兩盤子溜炒鱔絲並沒有寫上名字,可是周錦江對牛老二炒的鱔絲最熟悉不過了。為了公允,他轉頭對牛家父子說道:“還是叫我兒子當裁判吧!”
周大鵬為難地說道:“這個恐怕不合適吧!”
牛家父子對周錦江這個提議都覺得挺有道理。周大鵬推遲不過,他隻得拿起筷子,試嚐第一盤溜炒鱔絲。
溜炒鱔絲這道菜的主料是鱔魚,輔料是鮮香菇、青辣椒、玉蘭片和紫蘇葉,這四樣青菜分別是褐、綠、白、紫四色,襯托得金黃的鱔絲竟比怒放的菊花還要好看!
周大鵬嚐罷第一盤鱔絲後連連點頭,可是他嚐罷第二盤鱔絲卻變了臉色——第二盤鱔絲的味道奇香,刺激得周大鵬舌頭上的味蕾津液橫流,意念中竟有一種非食不快的感覺。
周大鵬放下筷子,他指著第一盤的溜炒鱔絲說道:“我覺得還是第一盤鱔絲味道純正!”
周大鵬話音落地,牛犇一把抓住了周大鵬的手,激動得連聲感謝。第一盤溜炒鱔絲就是牛犇做的。周錦江也覺得不可思議,他嚐罷鱔絲,皺眉說道:“大鵬,明明是第二盤鱔絲好吃……你難道最近感冒了?”
周大鵬說道:“我吃過很多家酒樓的溜炒鱔絲,可是哪位廚師也不能把鱔絲炒得如此之香,我懷疑牛伯父做的鱔絲裏麵添加了強力香精素、特效增鮮劑等人工原料!”
牛老二聽到周大鵬懷疑自己做的鱔絲不是天然味道,他眼睛一瞪吼道:“你小子懂什麼,我用的鱔魚全都是青泥溪中野生的黃金鱔!”
青泥溪是牛老二老家金牛嶺下的一條小溪,在青泥溪捕捉黃金鱔的權利早已經被牛老二買斷了。青泥溪發源於金牛嶺,溪水中的淤泥可是一種藥泥,敷在身上可以治療好幾種慢性疾病呢。青泥溪中的黃金鱔絕非是凡品,論滋味自然遠勝陸地養殖的普通黃鱔一籌。
黃金鱔別看味道奇香無比,可是受青泥溪自然環境的限製,每年溪水中可以捕獲的黃金鱔還不到3000斤,也就是說每天隻有10來斤的野生鱔魚可以供應酒樓做菜。這也就是牛老二不想把酒樓做大的真正原因。
牛犇今天為了取得鬥菜的勝利,他特地托朋友買來了10斤從外國進口的黃鱔,不想還是折戟沉沙,敗得很慘。
牛老二做菜獲勝,心情大好,他開了一瓶20年的瀘州老窖。周錦江三杯酒下肚,他用筷子指著牛老二的拿手好菜說道:“牛老板的溜炒鱔絲真是一絕啊,隻不過今天這道菜的味道好像差了一點!”
牛老二對著周錦江連豎大拇指。因為昨天下雨,今早路滑,負責給他送黃金鱔的保鮮車陷到了泥裏,黃金鱔送到酒店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3點鍾了。
由於牛老二處理黃金鱔的時間倉促,所以今天溜炒鱔絲的鮮香就差了一些。
牛老二連聲道歉,說改天一定要重新做溜炒鱔絲來表示歉意。周大鵬吃罷溜炒鱔絲,他想了想說道:“牛老板,您說野生的黃金鱔稀少,跟不上酒店擴大發展的需求,那麼您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在青泥溪中人工養殖鱔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