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路後,他上了一輛共車,我自然也迎頭趕上。可是,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找不到零錢。
“姑娘,你坐不坐啊?!”司機滿臉的不耐煩。
“坐,我坐!”就當打的吧,我忍痛把一張五元大鈔扔進了投幣箱。車上所有人都用異樣眼光看著我。
看什麼看!知道你們雲南經濟不發達,我做點貢獻不行啊?!
我找了個離他最近的地方坐了下來。他閉著雙眼懶懶地靠著座椅,腦袋隨著車子左右晃動著,似是睡著了……
車子在一座古樓前停了下來,他像是開了定時鬧鍾一般,立刻睜開了雙眼,背起畫具下了車,我自然尾隨其後。
進了古樓,他找了一張靠窗的位子坐下,然後打開畫冊,專注地畫了起來。
在畫什麼?畫對麵的景色嗎?我探頭向他望去,可由於光線的問題,什麼也看不到。
“姑娘,請問你要什麼?”一個身著納西族服裝的女孩走了過來。
“給我來壺菩耳茶吧!”我笑著回答,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埋頭作畫的楊寧。
“那點心呢?要些什麼?”那女孩似乎特熱情,不過做生意的都這樣。
“你看著辦吧,來點你們這裏的特色。”我極不耐煩地打發著她,別擋著我的視線,萬一目標不見了怎麼辦?
“好的,您稍等。”納西族姑娘終於離開了。我這才可以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的目標。
一會後,桌上上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沒仔細瞧,那會兒哪有這個心思啊!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左前方那個埋頭作畫的人身上。
突然,他合上畫本,起身離開了座位。我也急忙跟了上去,可是卻在門口被人攔截了:
“對不起,姑娘,您還沒付錢呢?”
“哦,對了,多少錢?”我邊找著錢包,邊忙著關注前麵即將消失的背影。真討厭,我已經夠忙了,你們還添亂。
“茶水加點心一共一百二十塊。”納西族小夥微笑著看著我。
“什麼?!”
我默默地掏出紅紅的老人頭,怎麼覺得自己跟個冤大頭似的。我都沒看清桌上擺了什麼,還被一口菩耳茶嗆了半天,怎麼就被剝奪了一張老人頭了呢?!還有昨天那十張……
楊寧,我拚命地追趕著前方愈漸模糊的背影,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這些我都得記你帳上。
幸好以前經常跟著老爸晨跑,我腳下還有點勁,終於前方的背影越來越清晰了……
又來了一輛公車,這回我學聰明了,我比他先一步上車,然後對司機說:
“司機,後麵這人會幫我付的。”說完,我還不忘回頭朝他吐了吐舌頭。我特意在前麵找了雙人座位,等他上來後,我便一個勁地朝他招手。可他故意裝作沒看見,徑直往後走。
“親愛的,坐這裏嗎!”我憋緊了喉嚨,嗲嗲地把他拉到了身邊。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可本姑娘眼神不好,沒看見。
車子開動了,他試圖站起來,可我卻死死地拽著他的胳膊,嘴角的幅度上揚到了190度。跑了這麼多路,說實話還真是有些累了。可我卻不敢睡,我怕睡醒後身邊的人就不見了,我就這樣死拽著他的胳膊,半夢半醒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不了解的人,或許還以為我們是一對恩愛的情侶。可誰又想得到,看似親昵的兩個人卻是貌合神離、各懷心事。
迷迷糊猢中,車子又停了。這回不是古樓,而是一片荒地,四處沒有車輛,也沒有人影。不會吧?!他把我帶到這兒不會想對我行凶吧?!我異常驚恐地看著他,仿佛那一刻他的臉化成了一張猙獰的麵具,讓我渾身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