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漣月在襄王辰逸軒的行宮裏住過一陣子,對這裏的事物再熟悉不過,逍遙軒裏,因為百裏博弈的關係,所以,四周點燃著煤油燈,比起蠟燭通亮許多,無數守衛守在逍遙軒外,百裏博弈隻留了四名近身伺候的侍衛在身邊,而水漣月也留著逍遙在旁。
望著百裏博弈熟稔的茶道手藝,水漣月不得不在心裏歎息,他那麼的有耐心,有耐性,任何細節都不放過,茶道如此,想必平日為人處世也是如此吧,不然,他一個二皇子,如何將大皇子比下去,又如何哄得老皇帝將皇位傳給他呢。
若不是她與他處於敵對狀態,倒是個不錯的友人。
不一會兒,一杯散發著淡香的茶杯便擺放在水漣月麵前,百裏博弈看著她微微笑道:“這菊花茶頗為廉價,可若是茶道烹茶手法技高的話,便能將著普普通通的菊花茶煮出秋季盛開時的芬芳,再加上一些冰糖,更上一層樓啊”,說話間,他優雅的端起茶杯品了起來。
水漣月微微頷首,聽著他的話頗有些深意,但卻並未理會,端起茶杯輕輕地嗅了嗅,果然聞到了初秋盛菊綻放時的芳香,放在唇邊抿了一口,甘甜芳香,頓時蔓延整個口腔,久久散不去。
“沒想到,堂堂東朔國的皇帝,竟然也有這個閑情雅致”,她隻抿了一口便放下茶杯,淡漠的說道。
“這治國之道,也如茶道,隻要將每道工序處理到位,那麼,便坐等品茶即可”,百裏博弈見水漣月並未繼續飲茶,也沒理會,端著茶杯悠哉的說道。
水漣月望著百裏博弈談笑風生的模樣,頓時鳳眸一暗,聲音清冷幾分,“我可不是來聽你談論治國之道的,讓我見見故人吧”。
百裏博弈握住茶杯的手一頓,轉間笑如春風道:“哎,這一盞茶的功夫還沒過,怎麼如此急躁呢”。
水漣月沒有應聲,隻是冷冷的看著他,倒讓四周的氣氛有些凝固,百裏博弈見水漣月這幅狀態,也自知再演下去了然無趣,便站起身,“隨我來吧”。
一行人輾轉又來到那座閣樓前,百裏博弈命人打開門鎖,推門而入,水漣月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四周,一樓並沒有人,而樓上似乎也察覺到有人進來,隻聽一陣腳步聲響起,之後又沒有了聲音。
“人在樓上,請”,百裏博弈笑著看向水漣月說道。
逍遙見水漣月想要上去,當即便攔住她,拉著她的手,壓低聲音說道:“小姐,不可,萬一是個陷阱怎麼辦?此人詭計多端,小姐切莫聽信他的話”。
水漣月拍了拍逍遙的手背,遞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若是不放心,便於我同去吧”。
逍遙聞言狂點頭,死死地攥住水漣月的手,生怕她消失似得。
百裏博弈見二人上了樓,便悠閑的坐在一樓,命人取來茶道工具,繼續烹茶,似乎永遠也不覺得厭煩。
榮攸與方濠立於兩側,但見主子毫無擔憂之色,方濠忍不住擔心的問道:“主子,為何不派一個人跟著她們上去呢?萬一她們用陰謀詭計可如何是好”?
榮攸看了眼方濠,沒等百裏博弈說話,便開口道:“論計謀,誰能比得過主子?方濠,你太過擔心了”。
方濠點點頭,望著自家主子熟稔的烹茶手法,為自己剛剛愚蠢的問話感到好笑之極,“是啊,有主子坐鎮,量她們也沒那個能力”。
二樓,比起一樓更加晦暗,隻點燃著一根蠟燭,人走過,燭光不停地晃動,顯得詭異之極,內室床邊,靠躺著一個人,水漣月查看了一番,並無異常,邁步走進了內室,當看到床上靠躺著的人時,不禁愣住。
“水暮瑤,怎麼是你”?
“月.....水漣月”?水暮瑤也是一臉震驚的望著眼前的絕色女子,那張原本嬌美的容顏,此時卻麵黃肌瘦,再加上那震驚之色,顯得有些恐怖。
水漣月微微蹙眉,再次看了眼四周,並沒有看到襄王辰逸軒的身影,當下便有些惱怒,鳳眸一擰,百裏博弈,你敢耍我?
修長的十指緊緊攥住,發出咯咯的脆響,水暮瑤也看出水漣月惱怒之色,不禁自嘲一笑:“沒有見到你想見的人,很失望吧”。
水漣月淩厲的看向水暮瑤,那冰寒的目光,嚇得水暮瑤全身一顫,“你知道他在哪裏”?
水暮瑤移開目光,微微斂眸,隻是眼中卻劃過一道失落,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他可還在行宮之內”?水漣月上前一步,繼續追問道。
水暮瑤見水漣月上前,猛然間坐起身抬起手臂伸向床裏側,待她轉回身,懷中竟多了一個繈褓,她輕柔的拍打著繈褓,嘴裏呢喃道:“乖乖沒事,乖乖沒事”。
水漣月頓時一怔,“這是......那腹中孩子”?
水暮瑤點點頭,卻沒有說話,水漣月來到床邊,看向繈褓中,隻見一個粉嫩的嬰兒正在香甜的睡著,眉眼間像極了辰逸軒,清秀可愛。
怪不得剛剛水暮瑤那麼緊張,原來,是她剛剛氣勢太過嚇人,險些嚇醒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