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陳景緩緩睜開雙眼,看見我溫和一笑:
“姑娘是你救了我?”
他雖經曆磨難衣衫破舊,卻仍難掩他貴族氣質,陳景儒雅的模樣讓我失神,我傻傻的點點頭。
他卻因我這副模樣哈哈大笑,好久才平息:
“姑娘是哪裏人士,叫什麼名字?”
我搖搖頭,南冥鮫人生於幽海深處,不見日,平民是無姓氏的,隻有王室中人在十八歲時行及簪之禮,加冕之時才會被賜予姓號,我還未到十八加冕未行哪來的名字。
隻見陳景微微皺眉:
“無姓?無名?是孤兒?”
我點點頭,緊張的看著他。
陳景突然展顏一笑站起身來向我伸手:
“既然無名無姓,這南海之地人傑地靈是你我相遇之處,你便叫南靈如何?既無去處從今往後便跟我身旁可好?”
看著那樣的笑,我突然覺得世間失去了一切顏色,隻有他的笑,我希望這樣的笑永遠留著,就這樣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偷跑出來的顧慮,忘了族規罰就那樣傻傻的點了頭,隨他走了。
“後悔嗎?”我壓了口茶笑問。
南靈苦笑:
“在我被圈禁在這的一方地時,看著日漸蕭瑟的樹木還有他越來越少的探望和冷漠的背影,我也時常這樣問自己,後悔嗎。
如果當初的我遵循規則,也許我現在就是鮫族裏尊貴的王,蛟族裏最受寵愛的王後……
可是,先生。你知道嗎,愛情就像一副毒藥,經常會讓我們這樣的人生死不如,卻又心甘情願。就算重新來過,我想我依然會選擇義無反顧的跟他走。
我怔愣的看著眼前這個命不久矣的鮫人,腦海裏不斷回想著她剛剛所的話,我有些語噎的放下我手中的茶杯,以掩飾我的尷尬。
一時間,我們都靜默無聲。
“先生,這般驚詫我的回答。難道先生愛過嗎?”
正當我不知道如何開口再繼續下去時,南靈先張開了嘴巴,打破了這一時的平靜。
窗外,鳥雀聲鳴,甚是悅耳。又有流水潺潺,桃花滿。亭子裏還有幾個丫鬟嬉笑玩鬧,若沒有這屋中愁雲慘淡的景象,這還真是一片療養的聖地。
聽到,南靈難得的好心情,問出這般俏皮的話,我低頭笑笑,以觀看窗外的景色來躲避南靈疑惑的視線。更想掩蓋我那寂寥落寞的眼神。
愛?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個如同陽光一樣的女孩,那個笑起來好像春的女孩,那個歡笑起來可以讓所有花朵都綻放的女孩,那個我摯愛的女孩,她丟了……
“皦日……”
我輕聲低喃,一滴淚悄然滑落,感知到冰涼的我急忙用寬大的衣袖遮掩住麵頰,擦拭掉我的眼淚,我不想讓人看到。
安撫好心中那受到波動的心境,我又恢複我溫文爾雅的麵孔,轉回頭看向還在等待回答的南靈:
“夫人,難道不知我的來曆,要知道神本無愛。這種****,我怎麼可能品嚐過。”
罷,我左手顫抖的端舉起幾上的茶盞,輕輕的用茶蓋撩著茶水,期望用這濃鬱的茶香,來平緩我內心的洶湧,我緩緩的舒氣,在茶香的彌漫下再次淡然開口:
“夫人接著,不沉聽著就是。”
南靈聽到我的回話,也並未多,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才緩慢的開口,繼續她的故事。
南平城並不太平,昌隆十二年吾王布詔書要收回鹽商販鹽的權利,歸為官營。
可世間鹽商泛濫,販鹽又是盈利的大頭,皇室突然要收回鹽權,鹽商失了這份利潤怎會甘心,拖拖拉拉了兩三年鹽權都未收回。昌隆十五年吾王震怒,拿販鹽大市南平開刀,這殺雞給猴看當其衝的就是陳家。
十一月初旬,氣已近嚴寒。
“阿奴,快去看看,少爺有沒有回來,這都好晚了。”
南靈一邊擺飯一邊招呼阿奴。
“回來了,回來了,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