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一條僻靜的小道上,習兮一臉無奈地看著林兒背上的男裝打扮的人,她手中捏著一束野花嘴裏哼著小曲興致昂然。而習兮一身仆人裝束,嘴上還要貼著胡子,她不習慣,可是那人覺得有趣就不許她把假胡子撕掉,而能讓習兮如此的到也隻有二公主一人了。不過比習兮“慘”的大有人在,木尚被要求打扮成一個五十歲的老頭子,紅袖自然是木尚的老伴——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他們都不明白二公主怎麼會喜歡上了這種變裝遊戲,他們來這裏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倒也不至於要如此。走出僻靜的小道,大道便出現在眼前,在他們意料之中的是道上有許多人大包小包地拖家帶口要離開。此次地震就連木家祖宅都毀了更別說一些窮苦人家的房屋,而且地震之後時常會有瘟疫爆發,雖然已經多年沒有爆發瘟疫了,但是大家仍然很擔心。他們這次來大夫人也有做好準備,讓木尚準備一些預防瘟疫的東西帶著。城裏雖然比起以前蕭條了不少,可也還是有許多人不願意離開故土的,有的人在重新建造自己的家,也有修補的,還有的人在做生意。倒是田裏的情況差了些,糧食都被收割了,一些菜地裏隻剩下兩三片菜葉罷了。在回木家祖宅之前他們去了一趟木家的田地一帶視察一番,木家的田有一些租給了佃農,有一些則是自家的下人在打理,在他們看來,由於地震的影響,田地裏的東西被偷了不少,也有被糟蹋過的痕跡。習兮依稀記得這些田地一年能為木家帶來的收益是相當於一個三品官一年的收入了,說起來如果不當官,那她也能當個地主啊!難怪河間王會盯上木家的田地。“木尚,你和公主先行回去,我再到處走走看看。”習兮道,二公主也見到了這裏的模樣,也沒有意見,隻是臨走前道,“你自己要小心點。”習兮點點頭,她現在的模樣恐怕沒有多少人認得。她才這麼想,便馬上有人喊她了:“木少爺?木少爺!木少爺!”習兮下意識地回頭,可是卻不是木尚,木尚和二公主等早已經離開了這裏,而這聲音又是把女聲。隻見田地間一個少女跑了過來,當她靠近習兮的時候又是一番難以置信:“木少爺,真的是你嗎?”少女認識習兮,可是習兮並不認識她,當下道:“是我,你怎麼會在這裏?”“此事說來話長了。”少女道,“木少爺你等我一會兒,我有東西要交給你。”說完便跑回田間和那裏正在勞作的一個男人互動了一會兒,再回到習兮麵前。“木少爺請跟我來。”少女把腳在草地上擦了擦,然後套上了草鞋便走在前頭了,習兮跟在她的身後,覺得她有些眼熟,可是記不起來了。“木少爺,我家小姐還好嗎?”少女忽然問。“嗯?”你家小姐是誰啊?習兮愣了愣,還沒問出口,少女便自顧自地說著,“去年你去遊曆的那段日子,小姐經常心不在焉的,後來更是心神不寧老是做噩夢,還會在夢中喊著你不要死的話。有一天她把一封信交給我,讓我回來這裏,讓我和家人團聚。她說那封信等你什麼時候來這裏了再交給你,我等了這麼久,你終於來了!”少女高興道。難道是安安?習兮想,可是安安後來不是去找她了嗎,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偏偏要這麼迂回。“雖然是小姐安排我回來這裏的,但是為什麼要說我做錯事而把我趕回來呢?”少女又歪著腦袋說,“果然小姐還是最喜歡木少爺了呢!”“誒?!”習兮又是一愣,她又惹到了什麼女人?還是說以前的習兮到底惹了多少女人?“以前木少爺也很喜歡我家小姐的,十年前你們相遇那時,小姐就說長大了要嫁給你。雖然她最後嫁的是李少爺,但是心還是在你這裏的吧!木少爺也娶了二公主,可是木少爺還喜歡我家小姐嗎?”少女回頭有些八卦地問習兮。“黃鶯?!”習兮驚愕了,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而她也想起這個丫頭是誰了,她當時從發狂的馬車上救下的黃鶯主仆,當時的丫鬟便是她了!而被黃鶯指示所牽連而被打死的丫鬟卻不是伺候黃鶯最久的人。“木少爺為什麼這麼吃驚?”少女問道。習兮平複心情,道:“你最後一次見到你家小姐是什麼時候?”“你出遊之後的一個半月吧,她把信交給我之後就把我趕回來了,還神秘兮兮地告誡我不要告訴任何人,隻能把信當麵交給你。”走著走著,眼前出現一間普通尋常的屋子,門口還掛著一些蔬菜幹。少女給習兮倒了杯茶便跑進去找東西了,而習兮看著那碗宛如白開水的茶發呆。再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聞黃鶯是有多麼喜歡她,可是她覺得很虛無縹緲,而在大多數人的意識裏,她也是喜歡黃鶯了,她代替前任感謝黃鶯的真心,隻是這不能讓二公主知道,免得她又要胡思亂想了。少女在習兮麵前揮了揮手,習兮方才回過神來,她看見少女手中的信封,問道:“你是怎麼認出我的?”“陪著我家小姐看多了自然就熟悉了你的身影。”少女笑了笑,雙手把信交給了習兮。習兮訥訥地接過信,想了想還是把它收到懷中,打算回去再看。臨走前,習兮問道:“你想不想和你家小姐見麵?”“如果可以,我想跟她道謝,我雖然想回到她的身邊去,但是我更想陪在家人身邊。”習兮點點頭,道:“你家小姐這麼善解人意,她在天之靈也會同意你的決定的。”走出這所農民住的房子,看著陰沉起來的天空,習兮的心情又沉了一些,撕掉假胡子,往木家祖宅走去。還沒走到木家祖宅,天上便下起了毛毛細雨,為了在被淋成落湯雞之前趕回到能落腳的地方,習兮拔腿就跑。而雨滴隨著習兮的加速也漸漸變大,當習兮回到木家祖宅的時候,天上烏雲密布,大雨滂沱,幾乎看不清十米外的光景。木家祖宅的房屋坍塌了一些,可是能避雨的地方還是有的,而且下人們修補了一些地方,習兮回來也不過是看一下罷了。祖宅的管家很少見習兮,不過對自己的主子的樣貌卻是必須記得清楚的,他一看見習兮就跑了上來,道:“老爺回來啦?!怎麼不通知我們去接你?”習兮環顧四周,問:“我回來之前沒有人來嗎?”“沒有啊,什麼人會來?哦對了,木尚怎麼不呆在你的身邊?”習兮聽他這麼一說,心裏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明明讓二公主先回來,都過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沒回到這裏?她不懂路,木尚也應該懂才對啊!難道是出了什麼事?“管家,你立刻派人去找——”習兮話還沒說完,便有一個下人跑了進來,他不認識習兮便直接對管家說,“管家,方才河間王府來人說老爺被請去河間王府做客了,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回來。”管家看著習兮,習兮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她問管家:“河間王認識我嗎?”“老爺八歲前還是與河間王認識的,可是八歲後你起就進了京,與這河間王倒是未曾相見了。”管家說。難怪會把二公主誤當成她了!習兮想。“老爺,這是怎麼一回事?”“沒事,我去一趟河間王府,現在下著雨就讓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偽裝成京城的木管家,習兮前往了河間王府,報上自己的名號之後果然能進去了。習兮遠遠地就能聽見二公主說話的聲音,而木尚和紅袖的偽裝皆已卸下,二公主麵前坐著一個年輕男子,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見過河間王爺、老爺。”習兮卑躬屈膝地行禮,行禮卻又大大地感歎了一下。“木管家你可來了,我還以為你迷路了呢!”二公主含笑對習兮說道,在河間王看不見的時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老爺說笑了。”年輕男子並未把心思放在習兮那裏,反而對二公主說:“既然小郡公的管家來了,那就好算了吧?!皇伯父尚賜了木家不少在京畿附近的田地,比起這裏的可是好太多了,把這裏的田地賣給本王也不是賠本的買賣呀!”“這裏是習兮生長的地方,是木家的故鄉,無論木家在京城有多少產業,都始終不能把故鄉的土地給賣掉啊,這樣子就一點情義都不在了。”二公主道。“你娶了二公主,那就算是皇家的人了,皇家的人呆在京城是極好的,別老想著回到這些落後的地方來嘛!再說了,本王出了比市價高出一倍的價格來買,隻要你肯把田地賣給本王,那你們木家這一輩子都不用憂愁了。”“王爺擁有那麼多田地,為何這麼想得到木家的這一點田地呢?”二公主抿了一口茶,也不再和他周旋而是平靜地問。“本王就要娶三夫人了,想置辦一些田宅,算命的說那裏能興旺本王,所以本王便有了這打算。那裏對木家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田地,對本王而言卻是很重要的!”“原來如此,那我可以請天底下最好的算命大師來幫王爺另擇良田。”二公主微微一笑,完全駁斥了河間王想要木家的田地的原始初衷。河間王的臉色很是不好,想他在河間橫行霸道這麼多年都沒有人敢與他作對,而這木習兮卻敢不買他的賬,真是豈有此理!可是他也清楚木習兮不同於一般的人,她是皇帝最寵愛的二公主的夫婿,不能用平常的手法來對付。想了又想,最後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來:“啊哈哈,這事不急,本王看天色已晚,又傾盆大雨,木家的房屋想必還沒修好,小郡公不妨在此住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河間王給他們分別安排好房間然後便消失了,習兮去找二公主也要先確認沒有人監視。剛剛關上房門,二公主就從習兮的身後抱住了習兮,忽然又退開了,道:“你的衣服怎麼是濕的?難道方才是冒著雨前來的,一定會著涼的吧,趕快用熱水沐浴吧!”習兮捏了捏二公主的鼻子,道:“不急,先告訴我你們怎麼來了這裏的?”“唔,我和木尚他們走向木家祖宅的時候,就有人攔住我們了,為首的還問我是不是小郡公。我想有木尚在,也就不用擔心危險便承認了我是你,他們便把我們請來了這裏了。”習兮歎了一口氣,二公主又說:“我說你是跟我來的木管家,沒想到你還真的以這個身份出現了,你說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是。”當二公主扮成男人,又讓她仆人打扮的時候,她就知道這種時候自己該是什麼身份了。叫人打來熱水,二公主便把習兮推進去沐浴了,她收拾習兮脫下來的衣服的時候發現裏麵掉出了一個信封,困惑地看看習兮又看看信封,她並不認為這裏麵會是什麼情人寫給習兮的信,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拿出信展開來看了一遍。習兮洗完澡正在穿衣服,二公主立刻把信塞進懷中,習兮看見她眼神有些呆滯臉色有些白,便著急地問:“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發生什麼事了嗎?”“沒什麼事。”二公主勉強扯起一抹微笑,手卻拽住了藏著信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