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緊緊關上的窗子,天才微亮,不知是昨夜太涼還是今晨太冷,總籠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模糊了虛實,令人看不清究竟。清晰的輪廓在白茫茫的薄霧中伴著清幽的簫聲,隨著遠去而漸漸模糊,不帶走點點的餘香,隻留下令人肖想的背影,那一刹那間的紅豔。紅衣微掩,手執一株白梨,向世人昭告了白梨公子便是雲弄墨的身份。
雲少便是白梨公子,這是眾所周知的。
馬蹄聲踏破了清晨的寧靜,紛亂的塵土飛揚,濺得一夜半濕,暗香浮動。
是的,他回來了,擁有萬千寵愛的二皇子,典親王回來了。花開了又敗了,從他憤怒離去到現在已有三個年頭了,。而他現在回來了,並且現在正在朝“雲間月”騎馬而來。
揭一盞清茶,嫋嫋的青煙,霧氣彌漫,沁人心脾的茶香在揭開的刹那便滿滿地溢出來,“凝眸的茶藝又精湛了許多。”
溫潤的聲音,澄澈幹淨,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令人很容易聯想到上等的羊脂白玉,尊貴罕見,那般的溫柔。
身著白色長袍裏衣,靜靜地倚靠在床榻上,蒼白的麵色隱約勾勒出妖嬈。狹長的鳳眸半掩,不知在沉思些什麼。手指有規律地扣打茶蓋,清脆的聲音,像是山間叮咚的泉水般清越,令人琢磨不透。靜謐之下,微揚唇角,茶杯毫無預兆地落地,茶水濺了一地狼藉。素手按在胸前,咳嗽聲一旦開始就未停下,斷斷續續地充斥著屋子,讓人聽了,就覺得萬分揪心。浮動的茶香中含了藥味,麵上露出嬌柔的病態,讓她不禁自嘲。他們何必如此煞費苦心呢,她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了解,拖著這殘破的軀體又能堅持多久呢。她早已看透這塵世繁華,終究要歸為塵土。
“公子。”千結推門進來,看到的便是這番光景,淩亂的凋敝美。心止不住地疼了起來,“您等著,我立馬將凝眸找來。”
眼眶泛紅,白皙的小臉上滿是著急和難受,含淚欲泣的模樣萬般惹人憐惜。
“不用了,將這收拾一下就好,有貴客臨門,這般狼籍總是不好的。”雲弄墨硬撐起自己的身子,走到屏風後,披上了血色的外衫,使自己看起來顯得精神些。如瀑般傾瀉的墨發,用一根紅色綢帶係住,垂在背後。鬆鬆垮垮,展露出無比的高雅與妖嬈。
“不必了,我還虛弱到這個地步。”輕柔地製止了千結想要上前攙扶的行為,“將桌上的書信交給笙夢,隨後你就留在那裏好了,最近就不用回來了,聽憑笙夢差遣。”
眸光渙散,聽到越來越近的細微的聲響後,視線聚焦,眸光凜冽。鬼斧神工般雕刻的臉上,黑濯玉般的眼眸裏,隱藏著殺意,緊抿的薄唇,拉出魅惑的弧度,淡淡的粉色如同櫻花般妖冶,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笑容裏,帶著虐殺的殘忍。
“王爺,久等了。”雲弄墨推開門,濃鬱的殺氣撲麵而來,隻一眼,瞥見了一瞬而逝的殺意,竟有些寒意。在這三年裏,她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曆過,就算是成片的殺手來暗殺時,殺氣也沒有這般令人膽戰心驚。
“我們又見麵了,白梨公子。”曲若殤意味深長地凝視著雲弄墨,聲音沒有想象中的冰冷,倒有幾分妖嬈之感。
“白梨公子也隻是百姓隨口傳開的。”雲弄墨笑了笑,宛如妖豔的曼珠沙華靜靜地在河穀開放,“在下雲弄墨,人稱雲少。”
“墨?這倒與你不符。”紅與墨是兩種極端,倒是在雲弄墨身上完美地結合了。
狹長的鳳眸微彎,墨玉色的眸子流轉著妖冶的風華。眸光清明澄澈,卻暗含淡泊愁緒。朱唇嫣紅,泛著粉色晶瑩的光澤。五官精致,淡漠與妖冶並存,獨特的氣質。肌膚細膩如錦瓷,像綢緞般的絲滑。白皙透徹,在光線的映射下似乎變得透明起來。
曲若殤不由得暗暗驚歎,前兩次匆匆一瞥,沒有這次看得仔細。今天看全了,倒真是非同一般的絕色,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倒真是世上少有的美人。
隻是,他又想起了那個稱之為少年的少女,也是那般的風華絕代,無人能夠與之比肩。存於現實、活於他夢境中的那個少年,每夜溯回張揚的笑容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