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知道了,對嗎?”
“啊,知道什麼?”
軒轅鑫月一笑:“我的身份啊。”
我直接站了起來,倒不是我在害怕,而是她突然的話,將我驚到了,準備好的腹稿都沒能派上用場。
見我的反應,軒轅鑫月臉上的淒苦之色更加濃鬱:“其實能夠瞞這麼久,我已經很滿足了。沒錯,我就是從地獄逃出的那隻惡鬼。”
說完,她看著我的眼睛:“難道從地獄逃出的就一定是惡鬼嗎。所謂的惡鬼不過是他們對我的稱呼而已。”
“那你?”
我有些不可思議的開口,軒轅鑫月苦笑著搖頭:“其實我才幾歲的時候就已經蘇醒了,大病初愈那時候。”
我的眼睛猛地睜大,完全不敢相信她的話。
“不信?”兩行清淚從軒轅鑫月的眼角流下,隨後一個讓我想象不到的故事,緩緩的在我身邊講述。
軒轅鑫月在很久之前,並不叫這個名字,認識她的人,都叫她魚娘。
魚娘從小就跟著相依為命的父親打漁為生,是整個村子打漁最好的姑娘,很多大老爺們也比不過,同樣,她也是村裏最美麗的姑娘。連城裏的大人物,看到她都會駐馬驚歎。
14歲開始,魚娘家的門檻就被提親的人踏破。老實的父親不懂拒絕,最後幹脆把選擇權給了魚娘,讓魚娘挑選自己的夫君。
16歲,魚娘終於羞紅著臉找到了父親,她的芳心終於被人摘走了。
那是同村的漁民,18歲正當年,能夠打起最大的魚。
在眾多小夥歎息聲中,魚娘結婚了。
或許因為魚娘的生命已經過去了一半,應該到了轉折的時候。
就在新婚的第二天,丈夫出海打漁,在沒有風浪的海麵上,失去了蹤影。
魚娘以淚洗麵,但生活卻還要過下去,魚娘依舊是那個美麗而人人追求的姑娘。
但隨著第二、第三任丈夫的死亡,魚娘不但長出了白發,還成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禍害。人人都願意看到魚娘,卻沒有人再願意娶她。
魚娘20歲那年,父親打了很多的魚,送給村裏跛腳瞎眼的大哥,魚娘第四次出嫁。沒有任何的儀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魚娘就一個人悄悄的去了夫君的家。
一年了,沒有再出事,人們不再說魚娘是災星,隻是嘲笑著魚娘的命,隻能陪伴拙夫。
雖然並不是自己愛的人,但夫君對魚娘很好,沒有在出海的魚娘胖了,也白了。
生活應該就這麼平靜下去,起碼魚娘認命了。
魚娘懷孕了,父親和夫君都很高興,決定走得更遠,打更大的魚,給魚娘補補身子,也換點錢。
每次的擔心,終於應驗了,父親和夫君都沒有再回來,隻剩下魚娘和肚子裏還未出生的孩子。
魚娘有著漁家人特有的頑強,不顧別人的閑言碎語,她隻是想要將孩子養大,以後她出去打漁,讓孩子讀書。
等到孩子長大,就再也不用踏足那個埋葬魚娘一切幸福的大海。
肚子一天天的大了,一天晚上,幾個村裏的閑漢打碎的魚娘的大門,不顧魚娘的哭喊,哀求。
孩子沒了,血泊中不可能活下來的魚娘,卻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頑強的活了下來。
閑漢受到了大家的咒罵,咒罵的內容卻是他們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去招惹魚娘。
魚娘笑了,真正的笑了。
閑漢很擔心自己出事,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卻沒有如魚娘希望的那樣,發生任何的意外。於是更多的人心動了,因為他們發現,原來魚娘隻是克夫,而他們可不是魚娘的夫君,隻是路人。
隨後的日子,無論魚娘將自己弄得再髒,總無法逃脫魔爪,先是每個夜裏,後來變成了隨時隨地。村人好像已經習慣了。
魚娘就是村中的垃圾桶,所有人都嫌棄,卻所有人都在用。
魚娘還是笑著,大家都以為她瘋了,其實她並沒有瘋。
36歲那天,最後一個村人在魚娘的微笑中,掙紮著斷氣。不久,魚娘也死了。
從失去孩子的那天,魚娘就不顧自己流血的下身和虛弱的身體下了海,在海裏總有很多奇妙的東西,比如說劇毒的海蛇和水母。
本來以為死了就是解脫,魚娘卻沒有想到,自己以為殺了那些不能稱為人的人,而受到地獄的懲罰。
不過無論是油鍋還是刀山,魚娘臉上的微笑就從來沒有停過。
直到她知道自己的父親轉世投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