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煙死了。
來到那毫無生氣的舊屋,冷亦孀才意識到她真的是死了。
冷亦孀再一次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欲望。
她要離開,一定要逃離這裏。
這十幾年來,她不止一次這樣想過。
然而,當冷亦霜對冷寒煙提這個想法時,冷寒煙隻是淡淡的用“不走”兩個字來回答她。最終,為了冷寒煙,她還是沒離去。
而如今,唯一的牽絆已不見了,那她還有什麼理由留下來?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這是間非常破舊的房屋,牆壁上的油漆已掉的七零八落。地上散落著一地的酒瓶子。
在日常的日子裏,冷寒煙都會收拾房間,然後戴著陳舊的皮手套去洗別人拿來的沉重被褥和髒衣服,就為掙取那數不多的錢,由於常年浸泡在水中,她的手漸漸變的粗糙而骨節粗大,皮膚也漸漸變成了灰黑色。
冷亦霜曾不隻一次問過冷寒煙,為什麼會嫁給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然而冷寒煙卻沒有回答,看了冷亦孀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在某個淩晨,冷亦霜已不記得是多少號,睡在她旁邊個女人再也沒醒過來。她的母親——冷寒煙自殺身亡了!
雙眸看著冷寒煙安靜的睡顏,冷亦孀卻並沒有哭,她心知冷寒煙解脫了,那個國度將還她自由羽翼,仿佛之間,冷亦孀似乎看見冷寒煙那被釋放的靈魂正快樂的翱翔。
冷亦孀回過神來,看了看牆上的鍾表,九點。而那個男人自昨夜喝酒還未回來。她迅速衝向衣櫃,從裏麵翻出一個大背包,拚命往裏麵塞東西,一些舊衣物,幾本泛黃的書。
興許是太心急,冷亦孀提包時碰到了桌上的杯子,“啪”,玻璃渣四處飛濺。
冷亦孀小心翼翼的拾起碎片,一想上次冷寒煙在這裏藏東西時被她瞧見了,於是趴下身子往裏瞧。她伸手在又黑又髒的地上摸索,忽然,手碰到了一樣硬物,她便一把抓住此物掏了出來,是一個樸素卻幹淨的木盒子。
真希望裏麵有她逃離時必需的錢幣,正準備打開看個究竟。不巧,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冷亦孀一驚,急忙將盒子塞進背包裏,拉鏈一拉,連忙站起身拉開旁邊的衣櫃,趕在那男人進來之前將背包丟了進去。
門被打開了,一縷陽光射進陰暗的小屋。
一男人走了進來,個子很高,下巴長滿了胡渣,搖晃著身軀,一股熏人的酒氣在小屋裏迅速地蔓延開來,男人大聲嚷嚷道:“把飯給老子拿過來。”
冷亦孀站著並沒有動,隻是冷視著他。
“你個小野種。”男人陰沉著臉走了過來,一把冷亦孀推倒在地,“做的飯呢?”
此時,冷亦孀的手心一陣陣刺痛,一玻璃碎片深深劃進她的肌膚裏,鮮血亦慢慢滲出。冷亦孀對男人感到無比憤恨,她厭惡的看著男人大聲道:“沒做!”
男人踹了冷亦孀一腳,大怒罵道:“他媽的,竟敢跟老子頂嘴,你什麼東西。”男人扭頭看見了地上的碎片,又繼續罵道:“趕緊跟老子收幹淨!”
冷亦孀麵無表情的爬起來,將碎片一個個拾起。
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殷紅的花。
不知是因傷口的痛,還是因要逃走的激動,冷亦孀的心跳此時加速在跳。她緊張麼?
說實話,有點,冷亦霜怕被男人發察,怕男人發現那個背包、發現她要逃走的秘密,所以她裝的如此聽話,隻求能平安無事。
“呸!跟那個婊子一個德行!”男人咒罵完後,向裏屋走了去,直接倒在床上,用腳蹬掉了鞋子,雙手抱胸翻身睡去。
冷亦孀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直直看著男人消瘦的背影。待她聽見男人發出不規律的鼾聲時,冷亦孀才起身,找來繃帶將傷口包紮好,將血止住。
緊接著,冷亦孀走至床邊,在確定男人真的睡著後,她極輕極輕的打開衣櫃,抽出背包緊緊地抱在懷中。冷亦孀走在擁擠的小屋裏,盡其量不碰到任何物品,直到門口處時,她停下了腳步……
冷亦孀再次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男人,她是很討厭那個男人,甚至是恨,以往男人對她和冷寒煙的辱罵與毆打一股直湧上心頭,想起自己的那些隱忍,她憤恨的詛咒那人下地獄。
可是詛咒有用麼?冷亦孀想到,她的母親不堪重負自殺,而男卻依然活著,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詛咒嗎?
風從窗戶無情的刮進來,男人身子稍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