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蒙古人喝的不是啤酒,而是燒刀子一般的老白幹。這不,一碗白酒下肚,楚天易就覺得喉嚨火辣辣的有些疼,看來這副龍體的原主人還真不是一個能喝的真漢子。
“好,夠豪爽。”也先下首那位叫伯顏貼木兒的人站起來,舉杯對也先道:“小弟也敬哥哥一杯,望哥哥早日歸朝理政,不讓陰險小人有可乘之機。”
身為也先的親弟弟,伯顏貼木兒也不是等閑之輩,雖然沒讀過四書五經,不過他可不蠢,知道現在不是杯酒戲阿鬥的時候。他的一翻話,也先倒也鬆開刀柄,舉杯悶頭就喝。
其實,在北京城外吃了幾場敗仗的也先並不甘心就此退出關外,他讓軍隊停在離明疆不遠的這裏,是想就地重整軍隊,再次入關進攻北京。而就在這時,伯顏貼木兒聽說了一件事:瓦剌大汗脫脫不花和知院阿刺派出使者,向明朝求和了。
這下,他的大哥——也先的麻煩就大了。要說他哥哥也先隻是官居蒙古太師一職,並非瓦剌的一把手,他的頭上還有一個頂頭上司,蒙古大汗,黃金家族的脫脫不花。這位脫脫兄這個大汗當得有些名不副實,是個名副其實的傀儡,不過名義上這個大汗還是瓦剌的一把手,現在領導都議和了,也先這個太師還怎麼打?!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脫脫不花不甘心當傀儡,現在跟三把手——知院阿刺沆瀣一氣,大唱翻身做主的歡歌。按說也先兵多將廣,也不必怕這兩個兵少將寡的家夥,可是也先新近敗於明軍之手,損兵折將實力大減,如果脫脫不花與阿刺跟明朝聯手圍攻他,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基於這一點考慮,伯顏貼木兒建議也先善待手上的俘虜帝,以此緩解與明朝的緊張關係。不過,不是所有人都像伯顏貼木兒這樣有遠見,在座的各位將領大多希望把俘虜帝殺掉,給死在北京城下的弟兄們報仇,伯顏貼木兒力勸:殺了俘虜帝隻會激怒明朝,這些憤怒的將領才把拔出的刀子又放了回去。
有殺之而後快的想法的人並不隻是高級將領,很多派來看守俘虜帝的人都是這麼想的,這也難怪,因為蒙古與朱明之間的仇恨可以用仇深似海來形容。
本來嘛,作為元朝一等公民的蒙古人在中原花花世界作威作福,誰想好景不長,平地驚雷冒出個朱元璋,把他們趕回老家不說,還組織多次北伐,殺得他們如喪家之犬一般。
好不容易熬死了狂人朱元璋,沒想到他的兒子朱棣比老爹還猛,禦駕親征,打了韃靼打瓦剌,就連也先他爺爺馬哈木都是朱棣的手下敗將,而死在明軍手上的蒙古人更是不計其數,可以說,也先的軍隊裏沒有一個不是跟明朝有血仇的,很多人都恨不得砍下俘虜帝的腦袋,以告慰先人。
身為敵國之主的俘虜帝,簡直就是家仇國恨宣泄的最佳對像,如今舊恨加上新仇,蒙古人的怒火更熾,若不是伯顏貼木兒多方維護,楚天易這個上錯身的家夥肯定要被砍成肉泥。
楚天易雖然不知道這些,不過見有人出來幫他解酒圍,他也暗暗感激,他可不想喝在場這麼多人的“敬酒”,更不想喝開刀見血的“罰酒”。
也先一杯酒下肚,盯著楚天易的臉一陣猛瞧,臉色陰晴不定,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麼,過了好一會,才道:“朱兄弟初到蒙古,獨身一人夜夜孤枕難眠,哥哥我有一妙齡妹子,雖無閉花羞月之貌,但也端莊賢惠,許給朱兄弟,可好?”
一聽到閉花羞月這個詞,楚天易差點沒笑噴,忍得肚子好難受,心道:大老粗就是大老粗,不會成語就別學人家亂用嘛,閉花羞月?!我還沉燕落魚呢。
也先見楚天易不置可否,還一臉古怪的表情,以為是無言的拒絕,這讓他的自尊心很受傷,手不自覺地又按到了刀柄上。這一幕自然落到了袁彬的眼中,他忙偷偷拉了拉楚天易的衣袖。
楚天易立時會意,忙道:“太師好意朕心領了,然朕孤身北狩於此,身無長物,禮儀不備,不敢委屈令妹。”
上門女婿!萬萬當不得的!楚天易雖然不懂什麼叫國格尊嚴,但是臉麵還是要的。
“太師好意許婚,你可別不知好歹!”一個尖利如鬼哭狼嚎的聲音從也先的身旁傳出來,而在座的眾將都以手按刀,現場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