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炎大陸,神宗國
夕陽緩緩沉入天邊,猩紅的天空在一點點吞噬人們殘餘的夢。
一座座連綿起伏的大山迎著刺骨的寒風呼呼作響,如沉寂的獸般蟄伏在天際。
荒山腳下的古道上傳來馬行進的聲音,一行身披暗紅色刺紋鎧甲的隊伍在前方開路。身後九隻渾身散發著淡淡幽光,頭生雙角的幽影龍馬拉著三個纏滿黑色鐵鏈的囚籠緩慢前行。
鏽跡斑斑的鐵鏈上滲透著已經風幹的血跡。風吹過,刺鼻的氣息混合著幹裂開的枯樹散出的糜爛味道仿佛使人身處幽冥之地。
“水,水...我要喝水,給我水!”一道微弱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從囚籠中飄散在這不知名的地方。嚇得囚籠身側幾名暗鎧甲士冷不丁的打了個抖顫。
“叫什麼叫,還想喝水,你以為你誰啊,天王老子啊!”一名滿臉胡須,身強體壯的甲士惡狠狠的咒罵道,啪的一聲長鞭穿過囚籠抽打在叫喊之人身上。
那囚籠之人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身材嬌小,麵色蒼白,唇無血色。深陷的眼睛沒有一點色彩,偶爾閃過掙紮之意也似乎在聽到死亡的恐嚇時,驟然消失,不再說話。
全場的人仿佛被這個小插曲驚的更加戒備,除卻了那最後一個囚籠中沉寂如獸的少年。
那少年身穿青色樸素麻衣,略顯單薄的身子蜷縮囚籠角落,眉清目秀的臉上此時沾滿血漬,卻依舊無法掩飾那宛若星辰般的眸。
許青山是在剛才的抽打聲中驚醒過來的,他沒有抵抗也沒有叫喊。隻因反抗的六人早已被折磨致死,被遺棄在這荒無人煙的土地。而他們還在樂此不疲的和命運在抗爭於妥協之間來回往複。
醒時所見,麻木的靈魂深處似乎又被喚起了一絲如火苗般的生。
然後用不停顫抖的手在纏繞囚籠的鐵鏈上用力的刻下第七道劃痕。劃過的時候好像很痛,又不是很痛,隻有那從指尖流下的血讓他感覺到了知覺。
許青山不記得今天是哪天,隱隱約約中腦海仿佛閃過了一道道破碎的記憶碎片。
那是一個黑夜,黑的看不見人的夜。一個全身籠罩在黑暗中的人抱著一個小孩,輕輕的把小孩放在地上後轉身離去。唯有低吟之聲從遠處傳來。
“青山莫青衫,誰笑哪人般?誰笑那人般!!!”
又是一道畫麵悄然浮現在許青山眼前。
青瓦紅磚,小小的四合院中傳來嬉笑聲。一個身穿粉紅色肚兜兒的小女孩兒不停的在追趕比她稍大幾歲的孩童。就如那綠間小林中翩翩起舞的精靈。
“啊......”許青山突然抱頭歇斯底裏的叫喊起來。腦海之中如風暴席卷一般撕扯不斷,許青山左眼瞳孔慢慢的由黑轉為銀白。一道道銀弧跳躍在眸內,看起來妖異之極。
而此時比驚弓之鳥還驚的甲士們並沒有發現許青山的變化。一道道長鞭疾風般抽打過來。許青山再度昏迷了過去。
許青山以前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很幸福卻又無能為力的夢。如夢如幻般被封在記憶深處,而現在又偏偏被喚起。
若你還記得,我沒忘記。
就像以苦痛換取的神恩,墜入無邊黑暗伸手卻隻能摸見你的臉。
那年夏天,梧桐樹下,蕩起的秋千。
清溪岸邊,光著的腳丫,泛起那一圈一圈的漣漪。天邊夕陽映著你那容顏嬌絕的臉龐,陳陳清風撫著你那柔軟及腰長如瀑布的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