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成死了。”說著從懷裏抽搐手帕，在眼角處輕輕撍了揝，見莫心蘭一聲不吭，又道：“心蘭啊，死者已矣，活著的人要好好的，你，要節哀啊。”
“那夫人可就開心了？”此話一出，空氣頓時冰凍。
華宛夫人輕皺秀眉，一把將手帕打在地上，厲聲道：“放肆。”
“我華宛一生善積德，吃齋念佛，少成死後更是讓僧人日夜不停的誦經超度，不想卻被有心人看成如此。”華宛聲音威信十足，鏗鏘有力，帶有當家主母獨有的氣勢。
莫心蘭喉嚨動了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心蘭，自小你就與少成比別的兄妹情誼深厚，少成出事你口出有誤大娘不怪你。”說著蓮步走了過去拉著莫心蘭的手往上方走，麵部慈祥和藹。
四周高大的燭台，粗大的白燭火光搖曳，朦朧的莫心蘭的視線。那溫暖的手，那親切的笑，還有外麵來往的僧人，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
“大娘沒有女兒，你是莫家這麼多兄弟姐妹中出類拔萃的孩子，大娘欣賞你，打心眼兒裏喜歡你。”莫心蘭坐在椅子上，華宛手拿這上好的擅木梳子，一下一下梳著她垂下的長發，鉛白的手指在烏黑的長發間穿搜，黑白分明。忽然頓住——
“心蘭，你願意做大娘的女兒嗎？”莫心蘭一時愣住。
“嗬嗬，不著急。心蘭好好考慮。”華宛寵溺的伸手拍拍她的臉蛋，笑著轉身。
……
湖心亭中。
莫心蘭目瞪口呆的看著腳下垂死掙紮的白鼠，還有散落一地的精致點心。
丫鬟屏息住氣，一個個低著頭一聲不敢吭。
“這就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好女兒？”一拍桌麵，蘭夫人惱怒的站了起來，一手扶著高高隆起的肚子，一隻手怒不可揭的指著麵前的少女。
“不，不是……”
“啪。”莫心蘭撇過頭，捂著火辣辣的臉蛋
“連你也盼著我死是不是，是不是？白眼狼？”
莫心蘭頓時心亂如麻，一個一個場景開始連續的倒帶，倒帶——
“這是千味樓師傅做的點心，平時可不那麼容易吃到的哦，來，大娘替你留了一盤，帶回去給你娘親嚐嚐。”
天衣無縫滴水不漏的麵具下，還以為，你的笑真的是那麼打心眼裏喜歡我。原來是要將我推向萬丈深淵。世間本無情，我為何總是自作多情。
莫心蘭忽然不知道該覺得是幸運還是悲哀。
她滿心歡喜的拿出那盤點心時，蘭夫人毫不猶豫的揚手，下人提著一籠子白鼠走了過來，將一塊精致好看的點心丟在了籠子裏。然後親眼看著那隻活蹦亂跳的小白鼠漸漸的，慢慢的，蹬腿、白沫、垂死的掙紮……
“我不管你是被誰收買了，她給了你什麼樣的好處讓你能狠下心來毒害你的親生母親，可是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輸掉，絕對不會。”蘭夫人轉身，聲音嘶啞決絕，挺著八個月孩子的肚子沉重不堪，有些豐盈的背影在一群低著頭恭敬畏懼的下人前麵更顯的形單影隻。走的太快腳步有些錯亂，幾次險些摔跤，可是卻始終邁著堅定的步子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視死如飴的護著她的孩子。
風揚起她的發，帶著湖水的味道撲鼻而來，看著遠去的背影，一瞬間天地昏暗，眼睛幹澀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