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備五桶熱水。”風塵仆仆的青年還未進入店中,便大聲叫起來,此人聲音極好聽,聲音不大,卻有一種不容質疑的力量。
說著,來人把一定白銀往櫃台一放,便蹭蹭幾步上了二樓。
新上任的店掌櫃,約莫二十來歲,本是個活潑的人精,竟然足足愣了半晌。
隻見剛剛上樓的青年,肩上扛著一口巨大的木棺,棺身通體血紅,棺蓋和棺身之間看不到半點縫隙,棺身光滑,並無半點雕紋,明晃晃地透著一絲詭異的氣息。
“要滾燙的熱水。”
店掌櫃正在愣神的時候,青年的聲音又傳下來。
店掌櫃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跟將上去。
“客官這是打尖還是住店?”
“洗澡。”青年朗聲道。
“洗澡是可以洗澡,可這棺材……我們小本經營,怕帶來晦氣。”年輕的掌櫃並不讓步。
“想來這是要逼著客人當街洗澡咯?”青年嬉笑道。
“如此甚好!”
青年顯然也未料到這位年紀輕輕的毛頭掌櫃竟敢張口趕客。
“光天化日,老板這是要看我笑話。”青年並生氣,還是笑嘻嘻地看著掌櫃。
“不敢,隻為養家糊口而已。”掌櫃不卑不亢。
青年打了個哈欠,掌櫃的這才發現他灰頭土臉,臉上還纏著幾根青苔,身上衣服全是濕的,隻差沒滴水了,腳下的鞋子也露著腳趾,想來是連日奔波所致,可是這人雖然滿臉倦意,可眼神卻極清亮。
“也好,這口棺材掌櫃的若是能將這棺材搬到門口,我便到門口去洗,若是能搬出這鎮子,我便到鎮外去洗。”青年也不多言,示意掌櫃的動手。
掌櫃的到底年輕,心想這人也不必我大幾歲,他若能扛得動,我便也扛得動。
這麼想著,掌櫃的走上前,雙手托在棺底,用盡全身之力,可是棺材卻紋絲不動,掌櫃的又暗自使了使力,棺材也未動半分,額頭卻已然開始冒汗。
掌櫃的直起身。
“我去備水。”
青年也不謙讓,用眼神示意掌櫃的出去。
不大一會兒,一個小夥計兩隻手各拎一木桶水進來,小夥計剛要將水倒入大木盆中,卻見剛才的青年打開棺蓋,示意他把水倒入棺中。
小夥計顯然嚇了一跳,猶豫半天,立在當地不敢動。
“倒吧。”青年催促。
見小夥計還在愣神,青年走過去,將木桶舉起,接連將兩桶水倒了進去。
“再打。”青年吩咐道。
小夥計臨走前看了一眼青年,青年並不看他,而是將衣服都脫掉,跳進了棺材中。
“還差。”青年對著那小夥計高喊。
小夥計匆匆忙忙又拎了兩桶上來,避開著青年身體,又把水倒了進去,明明是滾燙的水,青年卻似毫無知覺,隻是閉目泡澡,似是極舒服。
青年又說了句“還差”,小夥計隻好再跑到樓下。
小夥計再次將木桶拎起來的時候,突然朝青年的頭一把澆過去,青年反應迅即,頭立刻紮進了水中,一桶熱水在水中並未掀起浪花,反而平靜地像從上遊流向下遊的潺潺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