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驚呼聲並未傳進藤曼耳裏。
她怔愣恐懼地回憶著剛剛那莫名其妙出現的一幕。
那是怎麼回事?喬家堡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一片狼藉?為什麼他們都躺在地上?為什麼,到處都是鮮血?為什麼?
恐懼瞬間襲上她整個心靈,身子顫抖不止,淚水迷蒙了視線,聽不見,看不見,深深陷入黑暗的恐懼之中。
“藤曼!”
一聲怒喊,藤曼身子一震,愣愣抬頭,眼眸輕眨,淚水滑落眼眶,看清了眼前麵色擔憂的單餘。
“曼…”
“小餘,快,快,我們快回家,回家…”藤曼大哭起來,再說不清一個字,隻一個勁地死死拉著單餘的手臂,就像落水者緊緊抱住浮木一般,恐慌無助,嚎啕大哭。
單餘心底一震,拉過藤曼手臂,將其緊緊環在胸前,輕拍著她的後背,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不怕,不怕,我這就安排人回家。”
說罷,看向何文,後者頭一點,轉身飛出了申府,帶著人往家趕。
於卿見藤曼大哭不止,擔心會傷到胎氣,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瓷瓶,打開塞子,將小瓷瓶放在她鼻前,不出片刻,哭聲漸漸低散,她已然熟睡了去。
於卿接收到單餘詢問的眼神,便道,“她現在情緒過於激動,怕影響胎氣,讓她睡一會兒吧。”
“嗯。”單餘輕柔地將藤曼抱起。
“小侄女她這是怎麼了?”楊正蒲擔憂地看著藤曼哭花的小臉,心裏懊悔,自己真不該帶她出來。
“不知道,等她醒了再說,楊大人,我們這就回去了。”單餘攏了攏手臂,將藤曼的小臉安放在自己肩上,便跟楊正蒲告了辭。
楊正蒲公務在身,隻得目送他們離去。
但願她無事!
天機老道再怎麼頑固嗜酒,也知道事情的輕重,沒說什麼,默默地跟著出了申府,但那心裏難免感到可惜。
……
當藤曼醒來,方到辰時,大地萬物將醒未醒,寂靜的讓人心裏發慌。
“我們這是在哪?”藤曼迷蒙的雙眼在下一刻瞬間清明,看向單餘,“小餘。”
“馬上就到家了。”單餘陰森嗜血的目光一瞬散去,他柔和的看著藤曼回複道,一手輕撫著她的後背。
焦急的情緒充斥著藤曼的大腦,以至於她沒看見單餘目光一瞬間的變化。
些時,馬車緩緩停了下來,本來無比焦急的藤曼此時竟坐在馬車裏,一動不動。
不是她不能動,而是她怕。
她怕那一幕真的出現,她怕喬家堡真的血流成河,她怕她再次成了孤兒。
車外無人催促,都靜靜地立在門口,等著藤曼。
“曼兒。”單餘輕攥著藤曼的小手。
藤曼回過神,看向單餘,並未注意到他的稱呼,深深吸口氣,再深深呼出,這才起了身,緩緩推開車門。
車門推開那一瞬,隨風而過的血腥味,一瞬間襲上藤曼的大腦,她身子一僵,就那樣彎著身子,立在門口,久久不動。
單餘終是看不過去,一把將人抱著下了馬車,腳尖著地,他將人放下。
藤曼凝視著喬家堡大門,僅僅一夜,盡顯蕭落。
駐足些時,她才緩抬腿,往裏走。
踏進大門,一切如夢所至,在這昏暗清冷的晨光下,鮮紅幹枯的血河格外醒目,一陣陣腥味刺激著藤曼的大腦,她慘白著一張臉,忍著胃裏的陣陣翻騰,一步步往裏走。
眼過之處,曾經的繁華與現在的狼藉重合,一切的一切已是麵目全非。
許久之後,她來到正廳外的院子,那裏橫放著數不清的屍體,個個被白布遮蓋,分不清誰與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