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本書原稿交付出版社,我已完成部分使命,當玩味著某種滿足感的同時,我又出遠門了,目的地是中國,造訪江西省吉安民族英雄文天祥的故鄉,也拜訪浙江省溪口蔣介石的出生地,同時受到在港都寧波當地友人的款待。

寧波自古以來,就是日本人十分熟悉的地方,鑒真和尚第二次東渡(公元743年)失敗,計劃第三次(公元744年)航渡時,就是滯留在寧波郊外的阿育王寺。“阿育王”是公元前三世紀統一印度的阿育王(Asoka),他是以收藏釋迦遺骨亦即“佛舍利”,並建立佛舍利塔而為眾所周知,那些佛舍利又被細分,據說中國也擁有數萬顆。鑒真導入日本的戒壇,也是以祭祀釋迦遺骨的佛舍利為前提,因此當他來日之際,即已備妥三千顆佛舍利。阿育王寺中有阿育王時傳入中國的佛舍利。

我因友人的安排,得以特別直接參拜此一佛舍利,觀光客所參觀的阿育王寺大殿展示櫃中,並不陳列此一佛舍利,它是安放在大殿二樓上鎖的小房間裏,二十四小時由僧侶輪番侍候著、守護著。日本比睿山延曆寺的根本大殿,也有千數百年間從不熄滅的法燈,不間斷地繼承至今,此佛舍利恐怕就是那樣,在神佛加護之下,得以相傳至今。

親眼所見的佛舍利,大小約如米粒,因為炭化而呈黑色。

關於佛舍利,陝西省郊外的法門寺最近也成為話題,一則後世的資料說法門寺創建於後漢時代,曆史上很多皇帝曾虔誠參拜,極其隆盛,可是1981年由於豪雨的緣故,舍利塔崩塌;1986年開始複建工程,在塔下發現地下宮殿,有一裝著釋迦指骨舍利的寶函被挖掘出來,我尚未能參拜,想必然靈驗。

比睿山延曆寺的開山祖師最澄,於公元804年從當時稱為明州的寧波上陸,由此登天台山;結束留學長安的弘法大師空海,也於公元806年從寧波踏上歸國之途,當時的阿育王寺,據說有修行僧大約千人左右,他們必定來此參訪過,而且拜過佛舍利吧!

寧波郊外有禪宗五山之一的天童寺,據說創建於西晉永康元年(公元300年),時代推移,南宋時代日本僧人榮西(公元1187年)與道元(公元1225年)先後往訪修行,歸國後各自成立臨濟宗與曹洞宗;道元與天童寺長老如淨禪師相會時“身心脫落”的故事一直流傳著,道元所開創的越前永平寺伽藍,除了建材質料有木石之別外,其配置則是與天童寺一模一樣。

寧波近處是挾著杭州灣的上海、杭州,魯迅的故鄉紹興也在附近,日本觀光客熱鬧滾滾,而真正來到寧波的人似乎不多,市內名所天一閣頗值得一看;而寧波另有一種魅力就是料理,以新鮮的蔬菜與海鮮類做成清淡的寧波料理,特別合乎日本人口胃,寧波的餐廳很多,“彩虹坊”、“十浦大酒家”等大型的名餐廳,日夜都是客滿的盛況。

回到北京,友人正在等候著,說是無論如何必定要見一麵,結果介紹了甘肅省夏河西藏佛教大寺拉卜楞寺的高僧大布師,拉卜楞寺建立於清代康熙四十六年(公元1709年),是西藏佛教一派黃教的六大寺院之一,而大布師則是屬於紅教;如此看來,黃教與紅教應是共處的吧!紅教屬喇嘛教舊派,僧人穿紅袈裟、戴紅帽子,八世紀至九世紀間鼎盛,而現在黃教才是喇嘛教的主流。黃教從十四世紀末宗喀巴改革,創立喇嘛教新派,僧人戴黃色帽子。與大布師的交談之中,我與他相約訪問夏河的拉卜楞寺,西藏佛教也是以《般若心經》為主要經典之一,是注重冥想的密教,與我有更深的緣也說不定,倘若如此,應當早日將此書翻譯成中文,傳播《般若心經》的真理或許也是我的使命之一。

人生之中無一不是偶然,人世間的萬事,是由肉眼所看不見的絲線在操縱,就像木偶戲裏的木偶,一切皆依因緣之動而活動,相聚、離散而過完一生,朝向二生。據說這位紅教高僧具有非常靈力,得以會見從遙遠的甘肅沙漠來到北京城中、身上裹著紅色袈裟、風塵仆仆的這位高僧,說是奇緣還真是奇緣。世俗所謂之緣各自不同,而當悟一切皆因緣所生、依緣所係,兩千五百年前佛緣所係者,現今遍在印度、中國、韓國、日本等地,透過此書,或許得以再續過去世以來有緣者的再會之旅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