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曼從診所出來的時候，陸大夫一直送出門來，一再叮囑，按時吃藥，千萬別忘了複診。
她站在街角，抬眼看周遭，明晃晃的太陽，車水馬龍的人群，商店門口叮當聲把她從剛才那個世界抽離出來。
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診斷，剛才發生的一切簡直就是一個夢……
陸大夫跟她說，有人在你耳邊說話，要擱別人就是幻聽，屬於神經衰弱氣血兩虛的症狀，吃點定神丸藥散麵就行，直話直說就是吃不死也治不好，我混點散碎銀子而已。
但是許小曼的幻聽不屬於這類，年紀輕輕的氣血兩旺，不受邪氣幹擾，她的幻聽是另有原因。
這個空間有自己的規則，人類的耳朵隻能聽見人類說的話，眼睛隻能看見人類能看到的事物，張開嘴說出來的是人話，吃到的也是五穀雜糧，書上說的稀奇古怪特異功能純屬白日做夢。陸大夫斬釘截鐵的態度讓許小曼很滿意，剛才水壺走路橘貓倒茶確定是夢不會錯。
有些人故弄玄虛，裝神弄鬼隻是滿足人們的好奇心，身體病了就要看醫生，心裏犯了嘀咕也要看醫生。想超出這個世界尋來的隻能是更大的夢魘。
不過，許小曼的幻聽，是因為她的妖性覺醒了，但還沒有與人性完全融合，所以她聽不懂。聽陸大夫說到這裏，許小曼心裏有個人在頻頻點頭……
許小曼雖然不太能接受陸大夫的診斷，但出於禮貌她問陸大夫，那你認為我到底是妖怪還是人。
陸大夫說你是人毫無疑問，但你的先天靈性是來自妖界……
後來還說了很多話，許小曼有些晃範兒了，覺著陸大夫不像醫生，好歹把持住禮貌的微笑走出診所。
臨走的時候陸大夫還給她開了張單子，上麵寫了一句話：有空常來！
許小曼端著奶茶的杯子已經半天了。隻有她自己知道，杯裏老早就空了，她習慣性緊張的時候就端起來咬一下吸管。湊近了看，的確，吸管早都爛了，圓形的變成了扁扁薄薄，跟一張紙一樣。
許小曼現在正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自己。妖性，人形。她覺得她在診所的時候一定是蒙圈了才沒有問更多。她無法想象自己的上輩子，算了，她前麵二十年的人生過得糊塗，基本連上個星期的事情都不太記得。有一段看得港台劇多了，她一直覺得很疑惑，電視劇裏動不動問先生上個月28號你在哪裏跟誰在一起這種問題都要如何回答。
她也許就要知道五百年前的事情了。想到這裏，她居然沒有覺得一絲荒唐，反而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