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昨天那套,甚至連最裏麵的襯衫都換了。
她的心驟然一緊,扯得生疼。
才離開不久?
隻是回去換一身衣服?
嗬……
“在昨天那樣的時刻,既然都選擇去她那裏,今天還來做什麼?”她說著,一抹自嘲在嘴邊繾綣。
顧言默並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將手上塑料袋放到床頭櫃上,撩開袋子,將清粥取出,遞到她麵前。
“你現在隻能吃一些清淡的,等過一段時間,讓何姨給你做一些好吃的。”
清粥的熱氣騰升,浸濕了她的眼眸,唐穎別開臉。
顧言默收回手,拉過歪斜在一旁的椅子,在床邊坐下,單手解開兩顆大衣紐扣。
“昨晚,我是在你推出手術室後才離開的,本也是隻想回家一下,結果不小心睡著了。”
昨晚,十點左右,他站在窗前,凝視著這迷一般的黑夜,卻看見開始飄落的雪花,由零星幾點變得密集。
下雪的夜晚,總是要比平時冷上幾個度,雖然別墅裏,暖氣很足,但是他卻抓心般的想回去看看她。
看看她睡了沒,睡的好不好。
這段時間,她也被肚子裏的小家夥,折騰的夠嗆。
他想著,竟不自覺的,淺彎了唇瓣,轉身拿起椅子上搭著的大衣,看了一眼比床上蒼白的臉。
與周姨交代了幾句,便離開。
其實,他真的隻是想回去看一眼,就回來,畢竟唐穎確實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但是,當他回到別墅,在客房洗去一身涼氣,輕輕推開房門時,床頭櫃上的夜燈還亮著,那是沐淺語懷孕後,專門安的。
他怕她夜晚有什麼事,比如上廁所之類的,起床時不小心磕著,又怕開著燈影響她的睡眠。
朦朧的燈光下,是床上微蜷的身影,他脫掉拖鞋,赤腳而進,隻是怕發出聲響,她最近的睡眠本就不好。
顧言默繞過床尾,去到沐淺語麵對的那方,卻看見她的眉頭緊皺著,手也不知道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拽著床單。
似是睡的不踏實。
他抬手,拇指放到沐淺語眉心,想去舒展那份褶皺,但是卻絲毫沒有用處,沐淺語還似醒非醒的動了一下。
顧言默趕緊抽回手。
因為她睡在床邊,所以顧言默又隻好再次繞過床尾,回到有空位的那邊,輕輕的牽開被子。
脫掉墨蘭的絲綢睡意,隻剩一條平角褲,胸膛挨著沐淺語的背,手輕輕伸過,落在她放在腹部的手上。
吻輕輕落到沐淺語的發頂,而後唇瓣移動,低到她的耳旁,聲音極度輕柔,“以後我隻陪著你,還有我們的小瘋子。”
也不知道是沐淺語真的聽見,還是感覺到身後的溫暖,竟向他靠了靠。
沐子睿黑曜石般的眸子,在光影裏越發柔軟,凝了片刻,見她沒有醒來,便挨著她,以密不可分的姿勢。
輕輕躺下。
鼻息間是她秀發上的清香。
這樣的香味充實了他整顆心,讓他覺得踏實,不自覺間進入了夢鄉。
家?
唐穎一聲冷哼,裏麵卻又道盡無數次的自嘲。
他稱那裏是家。
他說的沒錯,他和那個女人,畢竟是受法律肯定的身份。
那她呢?
什麼都不是……
她甚至連他們什麼時候去扯證的都不知道。
就算是得知後,她也一如既往的去相信,那隻是計策。
可是現在……
沒法再自欺欺人了。
“你……”唐穎剛出聲,竟發現喉頭發緊的,無法正常發音。
她咽了咽喉嚨,再度張翕唇瓣,嗓音卻異常的沙啞,“你……愛上她了,是嗎?”
顧言默低垂了眼瞼,將大衣上的紐扣解完,撩開尾擺,墜在兩旁,“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養。”
說著,又將粥遞上。
唐穎蒼白的唇瓣一勾,溢出一抹冷笑,“怎麼?沒法回答?還是你其實……”不愛她。
“嗯。”顧言默輕聲打斷唐穎的話。
唐穎原本就蒼白的臉上,血色褪盡,眉宇間顯盡病態,雙手卻緊緊的抓著床單。
下一秒,抬手打翻了顧言默手裏的粥。
“那我算什麼?”
顧言默看著傾覆在手背的粥,那剛出鍋不久的滾燙,他眼睛都未眨一下,緩緩起身,在床頭櫃上的紙盒裏,抽出幾張紙。
擦拭後的手背,一片燙紅。
唐穎怔怔的看著,嘴裏發不出一個音節。
顧言默垂下手,緩緩轉身,確是向著門口:”我再去買一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