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勘奸謀包拯持正,儆貪吏王炳殉身(2 / 2)

按下休提,隻言殿上君王命包公將男女欽犯,盡行帶去審斷,須要嚴加細究,不容少緩。分派已畢,帶著羞怒,聖駕回宮。群臣各散。單有包公領旨,將犯人帶回衙門,刑部獄官朱禮,嚇得寢食皆廢,恐事有幹連,身入網中。

慢言朱禮驚懼,卻說包大人轉回衙中,立刻坐堂,公位排開,差役兩行伺候,吆喝威嚴,真乃是:法堂好比森羅殿,公位猶如照膽台!

包公當中坐下,一拍案基喝道:“帶欽犯!”王炳隻歎昨天是堂堂刑部之官,今日做了犯人,一到法堂,心中驚煩,當聖旨位雙膝跪下。包公道:“王炳,你難道不知食君之祿,必憂君之憂。領旨之時,聖上何等麵諭,即本官也再三囑托,倘皂白分明,國母離殃,君王母子重逢,你沒有加恩升爵,也可揚名後世。因何口是心非,欺君賣法?若非本官勤查,豈不混濁難分!金珠是寶,婦言是從,你還有何話說?”王炳聞言,低著頭哀告道:“原乃犯官癡愚,聽不賢妻唆惑之言,實無顏麵,隻求大人法外從寬,足感大德。”這王炳若念夫婦之情,不攀出馬氏,隻言劉太後行賄,也可脫卸馬氏之罪。偏偏王炳惱恨馬氏,心想:我原要做個好官,卻被你言三語四,弄得我變節行歹,如今害得我如此光景,如我王炳一死,將此賤婦留存,乃是一生未了之事,何不一同死去,豈不幹幹淨淨!是以一口咬定馬氏。包公聽了冷笑一聲道:“虧你堂堂刑部,七尺男兒,偏聽婦言。為民上者,家既不齊,焉能治國?欺君誤國,犯法貪贓”國法森嚴,豈容私廢?死有餘辜,還望什麼法外從寬!況你既身居刑部,知法豈容犯法?王炳隻是叩頭,苦苦哀求道:“犯官果然昏噴。”求情不已。包公吩咐將王炳押過一邊。又喚馬氏上堂,低著頭跪下,一雙媚眼,兩淚交流,包公問道:“你也曾叨誥命,應念君恩,何故不守婦道,挑唆丈夫幹此不法欺君之事?今日罪有所歸,皆你不賢起禍,且直言與本官知之。”馬氏道:“大人,休得聽信王炳之言,我婦女之輩,怎敢唆惑男子?隻因他不明事理,一心貪賄,欺瞞聖上,妾曾將良言勸諫,不獨不依,反嫌多言,要將妾處治。如今見事已泄,仍然懷恨於心,實欲牽連在案,害我一命。”包公聽此訴詞,冷笑一聲,歎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妖嬈刁婦!”

即呼王炳對質。當時夫婦情麵俱無,一個怨他多言唆聳,一個罵他妄扳牽連。包公見他夫妻二人對質不明,吩咐將王炳夾起,又將馬氏拶起,一人夾,一人拶,夫妻二人哪裏抵擋得住,隻得直供,招出真情。包公命人鬆了夾棍拶子,又問王炳道:“你妻唆聳在前,還是太後行賄在先?也要說個明白。”王炳道:“實是馬氏唆聳在前,太後行賄在後。”包公又詰馬氏,口供原是一般。包公得了口供,判道:“劉太後既為天下母儀之尊,不應行賄於臣下,倒置尊卑,失於禮體。即陛下不知內宮邪弊,又焉知天下之邪正,亦不免失察,且俟審明郭槐,然後定奪。

當日包公指出太後聖上也有不合之處,失察之由。又上本劾奏王炳,職司刑部之權,身居司寇之任,不能報效君恩,混聽妻言,並貪財寶,誤國欺君。馬氏身為婦女,不守閨閣之條,唆聳丈夫欺君大惡,此等刁惡婦人,一者瞞欺君上,二者惑陷丈夫,一刻難容,應與王炳一同腰斬,以正國法。當時審斷已完,仍將犯人一並發下天牢。連郭槐也押去,待次日上本奏明聖上再審。按下不表。

次早五更初,天子臨朝,聖上準依包公定斷之法,就命包公斬決王炳夫婦。眾奸黨人人畏懼,龐國丈吐舌搖首道:“多有包拯一輩之人,連老夫的烏紗也保不定了。”當日包公押出男女二犯,捆綁至法場中,王炳怨著不賢妻唆聳於他,至今一命難逃;又有不賢馬氏,深恨丈夫何故沒一些夫妻之情,牽扳於他。當時你怨我恨,有閑民遠遠觀看,湧道填街,內有百姓道:“包大人回朝,不上半月之間,斬了數位官員,今日殺一位,明日殺一雙,豈非不消一年半載,眾官被他殺戮盡絕了?”

又有一人道:“殺的是奸臣,是妙不過的,滅絕奸臣,使忠臣致太平之治。”

住語眾民閑談,且說時辰一到,包公吩咐開刀,王炳夫妻二人已是了決性命,即命家人備棺成殮,運回故土,此是包公存心忠厚之處,次日早朝複旨,缺了一官,自有挑選補缺,不用煩提,隻有嘉祐君王因此案未明,龍心抱悶。

不知發交哪官審辦,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