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遠上車的時候,張茜子不知從哪得到了楊誌遠調離的消息,趕來給楊誌遠送行。張茜子看著楊誌遠,有些哽咽:“楊書記,你怎麼能這樣,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離開,不應該。”
楊誌遠看張茜子淚光閃閃,笑,命令:“不許哭。組織上調我到新的崗位,是對我楊誌遠的信任和肯定,這是好事,你應該高興才對。你要是哭,小心我刮你的鼻子。”
“我才不怕你刮鼻子呢。”張茜子破涕而笑,送給楊誌遠一個小禮物。
楊誌遠不接,說:“什麼?”
張茜子打開包裝盒,是社港旅遊新設計的卡通形象,此卡通將社港的小火車頭擬人化,有手有腳,會說話,能跳舞,張茜子打開開關,火車頭卡通就笑容可掬地做著邀請的手勢,憨態可掬地說:社港歡迎您!
張茜子笑,說:“不會吧,這樣的一件極具意義的禮物,楊書記也不要。”
這樣一件禮物,楊誌遠還真是沒法拒接,楊誌遠嗬嗬一笑,從張茜子的手裏接過卡通。楊誌遠對孟路軍笑,有意調節氣氛,說:“孟縣,我怎麼感覺這卡通有點像你。”
孟路軍笑,說:“這我可不敢苟同,我孟路軍雖然不及楊書記倜儻,但也不至於如此肥頭方臉吧。”
楊誌遠笑,說:“肥頭方臉不好嗎,我倒是覺得憨態可掬,很可愛。”
楊誌遠一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擺擺手,說:“再見。”
汽車風馳電騁朝張溪嶺隧道駛去,車行數裏,楊誌遠最終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去,默默地看著社港這個清新古樸的江南小城一點點在自己的視線中遠去。
此時,隻聽魏遲修一聲驚呼:“楊書記,你快看!”
楊誌遠依依不舍地轉過頭來,前方,張溪嶺1號隧道已經近在眼前,但見1號隧道的正上方,是一條巨大的紅綢帶,紅底白字:社港人民感謝你。七個大字豁然在目。
是張文武老爺子的主意。
張文武知道楊誌遠要調離,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楊誌遠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社港人說什麼都得敲鑼打鼓,送送楊誌遠。張穆雨當晚回到家,見老爺子也回來了,趕忙給楊誌遠打了個電話,楊誌遠在電話裏說:老爺子,為人民服務,是我們黨的一貫宗旨,我楊誌遠作為一縣之書記,和父老鄉親隻是一種服務與被服務的關係,為父老鄉親辦實事,是我楊誌遠應盡的責任,你要發動群眾,敲鑼打鼓,歡送我楊誌遠,這是什麼?感恩戴德?還是歌功頌德?這會置我楊誌遠於不堪,所以老爺子,您什麼都不做,就是對我最大的愛護。
張文武一聽,知道楊誌遠此言甚是,真要是把楊誌遠離開的消息擴散了出去,社港一旦真的萬人空巷送書記,肯定會引起爭議,會置楊誌遠於漩渦之中。但真要沒有表示,就讓楊誌遠這麼走了,張文武又覺得不妥,想當初,楊誌遠將縣政府大院抵押給楓樹灣村,他們這些老家夥目光短淺,四處告狀,給楊誌遠造成那麼大的困擾,平日裏,他們這些老家夥也沒少找楊誌遠不是,吹胡子瞪眼,現在楊誌遠要走了,怎麼著都得有所表示才行。張文武今天一早和幾個老幹部再一商量,大家一致認為,大家既不敲鑼也不打鼓,靜靜地在張溪嶺的隧道上方,拉一橫幅,不點名不道姓,就寫‘社港人民感謝你’。該表達的意思表達了,又不會給楊誌遠惹來爭議,此舉可行,很有必要。
楊誌遠看著那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一猜就知道這是張文武他們那些老幹部在用這種特殊的形勢表示心意,楊誌遠心頭一熱,這些老幹部,平日裏沒少對縣委縣政府的工作挑刺,這也不行,那也不對,好像一無是處,其實,自己做的工作,老爺子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他們之所以挑刺,無非是想讓自己的工作精益求精,盡善盡美罷了。楊誌遠看著橫幅,搖頭一笑,這些老爺子,真是倔強,讓人沒撤。
車出5號隧道,楊誌遠讓魏遲修在篆刻有‘風光無限’的大石頭前稍停片刻。再往前,就真正的離開社港縣境了,楊誌遠站在石頭前,心裏默默地與社港依依惜別。再回首,秋意正濃的張溪嶺山嵐疊嶂,縣城已在山那邊。
山高雲淡風輕,江山風景無限。
楊誌遠俯身,掬了一捧張溪嶺的黃土於手上,泥土的氣息撲麵而來。前路,一條筆直的大道直通遠方,楊誌遠一時心清氣爽,豪情萬丈。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