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總說,我退伍那年,陳副團長就已經是師長了。陳副團長有勇有謀,敢拚命善謀略,當年帶領我們打了好幾場硬仗。又是高幹子弟,背景深,十幾年了,官至高位,合情合理。
黃總說,這肯定的啦,就憑他赤膊上陣,在戰場上拚命,現在有幾個高幹子弟能做到這一點,很不簡單啦。
胡總點頭,說,我們當年在部隊就挺佩服他的,他一聲令下,我們都跟在他的身邊,舍了命的往前衝,我們跟在他身後感到踏實。陳副團長在部隊很有威望,他那個職位,有一半是他自己用命拚出來的,就憑這一點就沒有幾個高幹子弟可以與其比擬。
黃總笑,說,胡總,你這人打過仗,又認識這麼一位身居高位的老首長,怎麼就成了個體戶啦。即便是個體戶,憑這層關係,茶行這生意也太埋汰你了啦,你就不會去倒騰一些別的什麼大生意,那票子還不是嘩嘩就來了啦,哪用得著像我們現在這般辛苦啦。
胡總笑,說,黃總,你還是饒了我吧,陳副團長這人嫉惡如仇,最恨的就是這些個雞鳴狗盜的齷齪事,當年一個高幹子弟想當逃兵,陳副團長就差沒槍斃了他,根本就不講什麼情麵。誌遠,你應該對你們省軍區的王副司令家的事情有所耳聞,你們可能不知道,王副司令以前就是團部參謀,陳副團長的老部下,可一旦犯了事,該擼就擼,該罰就罰,毫不容情。再說了,我就是陳副團長手下的兵,除了跟陳副團長在戰場上玩過幾次命,平時接觸的並不多,而且我這人讀書不多,文化少,在戰場上玩玩命可以,退伍到了單位就無所適從,後來一狠心就辭了職,倒騰起茶葉生意。我這人雖然粗獷了些,但我知足,我知道我這人就適應於幹個體戶,自己做點生意養活自己,不必看人眼色行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這樣挺好,有吃有喝的,而且現在是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很適合自己的脾性。
楊誌遠覺得胡總這人看似粗獷,現在看來他的粗獷其實是一種對生活的豁達,到底是上過戰場,經曆過生死的人,把世態看得明白,把心態放得正,所以過得灑脫,所謂拿得起放得下,應該就是指胡總這種性情之人。一個人可以隨時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何嚐不是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
黃總笑,說,你們那陳副團長也太不講情麵了啦,他就不顧及你們這些部下的死活。
胡總擺了擺手,說,黃總,你這話說得有些過了。陳副團長其實還是蠻有人情味的,當年許多犧牲的戰友的家裏大都得到了陳副團長的關照,寄錢寄物。每到一處,隻要是有犧牲的戰友的家屬在當地,他都要去看一看,條件實在困難的,隻要是不違反大的原則,陳副團長都會想方設法幫助解決。當然陳副團長的部下太多,難免有些人沒有顧及,這也可以理解,沒人怪他。
黃總笑,說,胡總這麼一說,能攤上這麼一個團長還真是不錯啦。來,我們碰一杯,祝陳副團長身體健康。
胡總一笑,和黃總碰了碰杯,把杯中的啤酒幹了。
事涉安茗的父親,自己未來的嶽父大人,楊誌遠自是不會輕易參入黃總和胡總之間的議論,他隻是在一旁饒有興趣的聽。他覺得自己有些了解陳明達他們這一代人,對於一個經曆過生死考驗,眼看著一個個親密的戰友在自己的身邊倒下的人來說,他們的性情已經在那血與火的曆練下,淬火成剛。金錢和權勢,這些外部世界的東西已經誘惑不了他,也挑唆不了他,他們就想認認真真做事,明明白白做人。一旦身邊的人偏離了做人的底線,自然是深惡痛絕,毫不容情。這樣的人外表剛毅,內心平和而堅定,無所謂欲也無所謂求,自然也就不會計較過人的得失,生活得也就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