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朝夕沒開車走遠,就在附近停著。
她很害怕,怕老太太突然就沒了。她的外婆就是這樣突然就沒了的,最後一麵也沒見著。她和老太太相處時間不長,但是老太太就是她的保護神,給了她這麼多溫暖,她還未曾報答。
天色漸暗了。
陸續又有晟家的人趕過來。童朝夕越來越緊張,坐立不安,又不敢下車,怕讓晟家的人發現她,把她趕得更遠。
晟非夜這時候已經去境外了嗎?他知不知道老太太病倒的消息?上一回老太太是演戲,但是這一回看上去情況很糟糕。
童朝夕的視線投向放在副駕座的包,猶豫了一下,把資料拿出來,打開車上的燈,再度翻看。
剛剛在裏麵時她翻得很快,大致知道是什麼事了。現在一頁頁地翻,更加覺得殘忍至極。
突然她的視線停在印在其中一頁的彩色照片上麵,照片有四張,都是同一個人。這個人的臉有點熟悉……
她腦子發脹,過了會兒,這臉漸漸清晰……
她飛快地往後翻,果然,後麵一頁的照片上就有這樣的照片,一個人的腳踝上紋著蜥蜴!
這是一個組|織的圖騰紋身。能上樹能鑽洞的蜥蜴,還能變色,隱藏於我們身邊,讓你看不到他寫滿罪惡的臉。他們會悄無聲息的纏上你的腳踝,絆倒你,一點點地把你吃得幹幹淨淨。
而這張臉,正是她童年時見過的那個人,他曾來看過她,送她小玩偶和棉花糖。這眉眼……她飛快地拿出鏡子照自己。
眼睛,眉毛,鼻子……
這麼像!
她的呼吸發緊,腦袋裏嗡嗡地響個不停。
晟非夜說隻要有她,那個人早晚會找過來……
是說她的爸爸還活著嗎?遲早會在他麵前出現?
那她對晟非夜來說到底算是什麼人?
她根本不敢往下想了,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腦子裏的轟鳴聲越來越大。她開始恐懼,怕自己真是這樣一個殘忍的人的女兒……那她血管裏的血該有多黑?
童朝夕的手都開始微微地打起了哆嗦,她從包裏翻手機,這麼地慌亂,包裏的東西全都掉了出來。
砰砰……
有人敲她的車窗。她又被嚇了一大跳,飛快地轉頭,惶惶地看向窗外。那是負責跟著她保護她的人,手裏拎著幾隻飯盒和水,是給她買晚餐來了。
童朝夕定了定神,把窗子打開,接過了飯,幹巴巴地道了聲謝。
“那個,有沒有步慕月的號碼,我有點事問他。”保鏢要走開的時候,她壯著膽子叫住了保鏢。
保鏢楞了幾秒,給了她一個號碼。
童朝夕飛快地關好車窗,給步慕月打了過去。
“怎麼,想通了,他在哪裏?”步慕月冷幽幽的聲音傳了過來。
童朝夕呼吸緊了緊,尖聲問:“我問你,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他腳上的紋身是不是一個組|織共有的?”
“怎麼這麼問?”步慕月的聲音也立刻緊張起來,非常嚴厲冷漠。
童朝夕明白了,難怪那個人不能去醫院,還要找個外國人去做手術。步慕月是在保護那個人!
連步慕月都忌憚的人,得有多可怕?
晟非夜一個人過去能行嗎?若真的抓到了那個人,會怎麼處理?會告訴她嗎?
童朝夕掛掉電|話,大口地喘了會兒,發動車往回開。
她要回去,趕緊去弄明白這件事。她的爸爸到底是誰?總有知情者的!童家有那麼多傭人,總有一兩個知道些內情的吧?就算給她一點線索也行啊。
童家的別墅並沒有賣出去,童安順是被晟非夜連夜逼走的,所以家裏什麼東西都沒有帶,傭人當晚全被遣散了。現在別墅大門緊鎖,裏麵一點光也沒有。
童朝夕太熟悉這裏了,輕車熟路地就進到了別墅裏麵。
別墅還沒有斷電,打開客廳的水晶燈,冰涼的光立刻灑滿了這個她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她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年,卻從來沒有家的感覺。此刻她站在這裏,就像站在冰涼的海水裏一樣,沒有人再能拉她一把。
她的腿有點發軟,走到童安順的書房門口時,她用力地推開門。門撞到牆上,發出了砰地一聲響動。
樓下又有開門的聲音,她扭頭看了一眼,負責跟著她的那幾個保鏢就在大廳裏,仰頭看著她。
“我回來拿點東西。”她勉強笑了笑,故作鎮定地朝他們揮揮手。
那幾個人在客廳裏坐下來,開始聊天吸煙。
童朝夕打開書房的燈,往四周環顧一眼,開始翻箱倒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