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梨花姐出嫁的那天是中秋節,離她二十二歲的生日應該還差兩天。每年的中秋節我都要給梨花姐打電話,寫一封信,寄一張我的照片,告訴她我沒有忘記她這個姐姐。但今年我沒有寄,已經不需要了,梨花姐出嫁了。

桃花說,梨花出嫁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村裏即將成熟的梨因為這場大雨毀壞了不少。我想,這或許是老天爺知道梨花姐心裏苦,所以替她落淚呢。大雨讓通往外村的路更加的泥濘,可是泥濘的路沒有阻止梨花姐的出嫁。美麗的梨花姐終究還是沒有抗過她父母的安排,嫁給了一個有工作家庭富裕的青年。我知道梨花姐是不願意的,可是她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呢?她從此就要和另一個陌生的男人過上令人羨慕的幸福生活。在父輩們看來,能夠嫁個有錢人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就是很幸福的,可是他們不知道在梨花姐的心裏,隻要能和亦然在一起,哪怕是去討飯都是快樂的。然而又能如何呢,梨花姐還是要過別人認為的幸福生活,以後心中的那個男人隻能深埋在心底,再也不能去想,再也不能接近。我為梨花姐感到惋惜,感到心痛。亦然呢?如果他也知道了自己曾經最愛的女孩已經出嫁,他會怎麼樣呢?很心痛?還是很坦然呢?難道這真如他所說,這一切都是命嗎?

我疑惑,什麼是命?這就是命?梨花姐和別人結婚是命,那他和梨花姐相愛卻又不在一起,這也是命?是命運擺布我們,而不是我們掌握自己的命運嗎?這該死的命啊!難道我們天生就該做你的奴隸嗎?不,我不相信。所謂的命不過是懦弱的亦然的托詞罷了,他隻是不想讓梨花姐繼續等下去,他希望梨花姐幸福,可是他又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給不了梨花姐幸福。命中注定他是不能和梨花在一起的。亦然曾經這樣淒涼的和我說。可笑!讀過很多書的亦然竟也相信什麼命運的狗屁理論了。

我沒有給他打電話,我們早已經無話可說,隔膜愈來愈厚,感情愈來愈淡,交往也愈來愈少。梨花姐出嫁的事情有人會告訴他的,或許是多嘴的桃花,或許是文靜的雪花。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除了掉兩滴象征性的傷心淚,發幾句無濟於事的後悔話,他還能作什麼呢?我知道亦然會後悔的,會心痛一陣的,可是一切都不能再挽回的。梨花姐是不可能再如從前一樣溫柔的安慰他。

我發現我是愈來愈鄙視亦然。我隻覺得這不是一個男人的所為,這恐怕是後來我不再和他聯係的原因之一。可是這一切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清楚。或許亦然有他自己的苦衷,隻是我不知道,每個人都不可能像別人期望的那麼偉大,做出什麼崇高的事。一個人隻是他自己,別人又知道什麼呢。可是這並不能讓我化解心頭對亦然的厭惡和鄙視。是我太在意梨花姐了吧,多少年來我對梨花姐都是有深厚的感情的,我自然是非常不希望她一輩子過的不快樂,對亦然和她的結合我也是特別的期望和高興。但這一切最終沒有變成現實,現實是梨花姐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

為人妻的梨花姐出嫁時是否還想著亦然,我不得而知。不過後來桃花告訴我說那天梨花姐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可是也沒有哭。本來大家都以為她會哭的,可是她沒有,她隻有一臉的麻木和茫然,像個木頭人似的任人擺布和折騰。有人甚至想這梨花是不是氣成神經病了,但梨花姐行事正常,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她的心已碎,對亦然也許是即失望又怨恨吧。

梨花姐曾經高興的告訴我她不會和其他的農村女孩子一樣通過相親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以後天天受氣,她要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可是她最終還是一樣走上了那條古老的道,任何一個女孩子都無法擺脫的道。

梨花姐,如果以後你生活的不幸福,會怨恨那些逼你走上這條道的人嗎?還是如亦然一樣相信這就是命,順從命運的安排呢。

別了,梨花姐!別了,朋友!別了,曾經給我帶來美好童年的夥伴!我祝福你,祝福你一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