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在上海街頭的各種叫賣聲中,賣臭豆腐的聲音最叫我感觸良多,因為那‘說真方、賣假藥、掛羊頭、賣狗肉的’,往往以香為號召,實際卻是臭的。賣臭豆腐的居然不欺騙大眾,言行一致,名副其實,不欺世,不盜名。這呼聲,儼然一種憤世嫉俗的激越諷刺咩。”
此刻,臨近傍晚,高犰跟荷蘭坐在胡同口一個上海人擺的小攤兒邊,喝小酒,聊小天。此攤主一絕就是炸臭豆腐,兩人不是第一次光顧了。
高犰也撚起一塊臭豆腐,對荷蘭妹妹的話兒表示絕對讚同。咬一口,還心想,那些臭豆腐的反對者還說,吃飯時佐以此物,就像“擺了個廁所上飯桌”,這種情境,與“繡房裏鑽出個大馬猴”之間,無疑具有共同的美學特征。殊不知,這玩意兒從加工到進食,每一個過程,每一個細節,多麼銷 魂!
首先,攤子上未炸之臭豆腐,一塊塊看上去顏色暗淡,兼有綠色黴斑,情調十分頹廢;一入油鍋,但見它翻滾沉浮,幾起幾落之後,竟通體金黃,腐朽之態盡掃,猛地振作了起來。這也是臭豆腐一生中的輝煌時刻,衝天之臭氣,一陣陣灌滿鼻孔,直搗肺腑,趁熱而食,卻濃香滿口,齒頰留芳;質感上,老皺之皮被牙齒撕裂之後,舌頭觸到的,竟是超乎想象的綿密嫩滑——犰傻子邊回味邊揣想,我這個時候的狀態跟這玩意兒有得一拚啊,事兒“臭”的厲害,一天間睡了三個,拚回來三瓶美精。可,著實美意,三個都是極品中的極品,對我又忠貞,確實無比珍貴幸福——
她在韻味自己的人生,看上去容光煥發。荷蘭妹妹也在琢磨她,高犰真正進入到一種享受人生的階段,不cao心不著急,較之以前確實喜人,可是,荷蘭妹妹就好奇,這要她好了,想起來了,這現在不著的急,到時候堆一堆,又將是個如何爆發咧?於是,荷蘭直言不諱問了她,
“犰犰,你現在是想開了,日子過得順。要保不準什麼時候全想起來了,還著不著那舊急呢?”
犰傻子嘬了口小酒,輕輕搖搖頭,
“要說我以前會著急,估計對這些男人不了解,沒把握。現在一瞧兒,他們確實對我很好,我要還存些異心,著些沒必要的急,顯得我小氣。他們對我好,我絕對誠心對他們更好,就像這臭豆腐,臭是臭,自己吃著香就好。隊伍多,難免事兒多,不過,沒個好心態,也還真枉費了他們對我的好。”
荷蘭妹妹佩服之!高犰在統治隊伍這條道路上心態更加超群了。那確實,她有這個福享如此多愛,也要有這個魄力維係這麼多愛。
“行了,現在搞到三個人的jz了,還差三個,生兒子大計也進展神速了。”
荷蘭妹妹的話更振奮鳥她的精神頭,小酒喝的甜滋滋,犰犰彎開唇,笑得舒心舒懷。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高犰拿起手機瞟了一眼,陌生號碼。放下,沒搭理。
又響起,還是那個電話。高犰微蹙眉接起。
“喂,”
“衙內麼,我是吳俁。”聲音輕沉。
“哦。”高犰沒想到是他。
“現在有空麼,還記得上次跟你提起的那件事吧,能來幫個忙麼。”
高犰想了想,開出去的單子沒理由不應承。“行,上哪兒?”
“和平裏西街78號,max,是家夜店。你過去後,對方會打電話給你,告知他的方位。你把他交給你的東西送來北京飯店505室就可以了。”
高犰沉了口氣,“嗯。”掛了電話。
“你真去?”荷蘭確實有些擔憂。
高犰撈起車鑰匙,“賺錢事小,這事兒應承過,不去看看也不甘心。放心,我心裏有數。”
荷蘭了解她,衙內從小不做聲不做氣,該來魄力的時候絕不含糊。何況,現在也不需要掩飾她的行蹤了,她的隊伍如此強大,就算有事兒,衙內絕不會是吃虧的一個。再何況,此次失憶間的衙內不同以往,機靈勁兒往外漫啊。
衙內開車來了和平裏西街。又是個妖孽重生的地方,夜店咩。
仿若掐著點兒,這時候手機響了。衙內接起。
“衙內麼。”
“是我。”
說實話,高犰覺得很刺激,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場景。大家閨秀的架子端了二十多年了,臆想裏自己頗有擔當,神出鬼沒。現在這個事兒,有點這個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