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3 / 3)

這時,張顯、湯懷,還有湯懷的妹妹鳳嬌也穿過花園,跑了過來。

二十二

客廳裏

周侗憤慨地說完了自己的遭遇,默默地喝著茶。

王員外:“大哥既然急流勇退,告老還鄉,不知今後作何打算?”

“老夫這一生,可以說是戎馬倥傯。”周侗有些懊喪地說:“雖說不算是公而廢私,但兩個兒子,都死在抗遼的陣前,拙荊痛子之心,積憂成疾,不久前也棄我而去,如今老夫可說是形影相吊,孤身一人了。”

王員外:“大哥,如此說來,小弟倒有個不情之請了。”

周侗:“賢弟但說無妨。”

王員外看了看張達,又看了看湯文仲。

那兩人都會心地笑了。

王員外:“不是小弟有意揭大哥的傷心事,既然二位令郎已為國捐軀,而大哥文韜武略,可稱得上曠世奇才,倘若後無傳人,豈不是太可惜。”

周侗的眉毛擰得更緊了,顯然是被說動了心事。

王員外:“這件事情,小弟也不知怎麼說。因為犬子,素性頑劣,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可塑之材,但大哥若肯留在敝莊,不敢說是讓兄台西賓設帳,但大哥就當是自己子侄,教他們認幾個字,使幾路棍,再無事時兄弟們聚聚聊聊,或者大哥也聊當閑雲野鶴。”

張達:“是啊,是啊,老先生若是肯幫這個忙,那對我們來說,真可稱得上是恩莫大焉。”

周侗::“剛才那個小孩,就是王家侄兒了?”

王員外:“正是正是,我不怕大哥笑話,為了讓他讀書,兩年之內,先生都請了十來個了,全都被他們打走了。因此,這一帶遠近的先生,任我花多高薪水請他們,竟然沒有一個肯來坐館。大哥來的時候,我們三個正為這事一籌莫展呢。”

周侗:“有這樣的事情?”

王明:“一點都不假。”

周侗:“現在能否帶他們來,我見一見。”

王員外:“大哥,這事不急,大哥一路鞍馬勞頓,我正吩咐廚下做幾個菜為大哥接風洗塵呢。等到明天,我讓他們也穿戴整齊一點,再來行參師大禮,也算成個禮數。”

周侗:“什麼鞍馬勞頓,幾十年行伍生涯,周侗早已不知道勞頓是為何物,剛才我看見令郎一進門就看中我那柄飲血的長槍,就想莫非我和他有師徒的緣分。”

“好好好!”王員外喜不自禁地喊:“王安,王安,快去叫少爺。”

二十三

嶽飛母子的柴房裏(在同一時間裏)

坐在桌旁的姚氏,放下手中的針線,呆呆地出著神。

“娘,”坐在桌子另一邊的嶽飛無意中抬起頭,發現母親這神態,不由當心地問:“您怎麼啦?”

姚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說:“沒什麼。”

“您有什麼事,不可以告訴兒子嗎?”

姚氏想了想:“記得我懷你的時候,夢見有一隻金翅大鵬飛入了我的帳中。”

“是嗎?”嶽飛似信非信地問。

姚氏:“夢幻之事,雖不足為信。但現在國家內憂外患,正是多事之秋,我不想讓我的兒子長大後隻是個問田求舍的俗子。”

“我會記得娘的話。”嶽飛懂事地說。

姚氏:“剛才向你打聽王員外的那個老者,娘看他不是等閑之輩。”

嶽飛默默地聽著。

姚氏:“有一件事情,我兒必須牢牢地記著。娘小的時候,別人都誇我是女中丈夫。但娘是個女流,你父親又過世得早,所以我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現在家裏是窮,但賢哲們說得好,男子漢窮當益堅,老當益壯。”

嶽飛望著母親,不住地點著頭。

“所以,”姚氏接著說:“娘希望你從小就要有誌氣,有抱負,娘還不隻是希望你將來能謀個一官半職,而是希望你將來能夠安邦定國,成為國家的棟梁。”

嶽飛站了起來,他走到母親麵前,雙膝跪了下去。

“娘!”他望著母親說:“孩兒謹遵母訓,孩兒記住了。”

“起來吧,孩子。”姚氏一麵把兒子扶起來,一麵說:“光是記住還不夠,現在國家正值多事之秋,你光是習文還不夠,你還必須習武。隻有習武,才能磨練你的意誌,強健你的體魄。班超投筆從戎,祖荻聞雞起舞的故事,我兒一定記得。”

“孩兒記得。”嶽飛說。

二十四

王員外的客廳裏(在同一時間內)

“來,大哥。”王員外站起來,舉著斟滿的酒杯對西賓席上的的周侗說:“你一路辛苦,小弟這杯酒,就聊當為你洗塵,請!”

張湯二位員外也捧著杯子站起來:“請!”

“好!”周侗也舉起滿滿的酒杯,爽朗地說:“今日到了賢弟這兒,也覺得如到自家。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幹。”

“好,幹!”他們一仰脖子,都把酒喝了下去。

“王安,上酒!”王員外高興地說:“今日要喝個一醉方休。”

二十五

王家大門口

趁著大人們不注意,三個小夥伴偷偷地溜到了小花園裏。

王貴低著頭,一臉的不高興。

“你怎麼啦?胖子。”張顯問。

王貴:“從今以後,咱們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張顯:“你是說這位先生夠厲害?”

王貴:“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張顯:“是啊,他那支鬼頭長槍夠嚇人的,可是,你我都拿得動啊。”

王貴:“拿得動算什麼,你沒聽說過,人家可是用它打過仗,聽說還殺過什麼人來著。”

湯懷:“是敵人!”

張顯:“這件事,誰也沒有見過。”

“是啊!”王貴的眼睛突然亮起來,他用興奮的聲音說:“他是嚇唬我們的,我剛才也是這麼想的。”

張顯拉過王貴、湯懷,秘密地說著什麼。

王貴忍不住詭笑起來。

二十六

客廳裏

幾杯酒下肚,賓主們都顯得更加興奮。

“老哥,”紅光滿麵的王員外說:“你來開館,還擇個日子嗎?”

周侗:“擇什麼日子,自古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王員外:“還有……”

周侗:“還有什麼,你老哥最不喜歡的就是那些繁文縟節。明天吃過早飯,你們就叫那幾個小頑皮來上書便是了。”

三個員外一齊笑起來:“那真是太好了。”

二十七

王貴的房裏(異日早上)

何氏一麵幫王貴整衣係帶,一麵說:“貴兒,穿上新衣服,要聽話,別隻知道玩,你知道嗎,你都快是大人了。”

王貴:“娘,我知道,你快出去吧,我這麼大了,還不會穿衣服。”

何氏:“好好,我出去。快點啊,兒子,你爹在外麵等著你呢。”

“知道啦!”王貴不耐煩地說。

他偷偷地回頭望了望。

他的母親已消失在門外。

他趕忙把藏在床下的一把鐵錘塞進懷裏。

“王貴!”他父親在外麵喊。

“哎,來啦!”王貴慌忙回答著,匆匆走了出來。

二十八

學堂門口

三個員外和三個小淘氣相遇了,周侗正從館中迎出來。

周侗:“三位員外早!”

三位員外:“先生早!”

王貴悄聲問張顯:“家夥呢?準備好了嗎?”

張顯沒作聲,他在胸前拍了拍。

“你呢?”王貴又悄聲問湯懷。

湯懷笑著搖了搖頭。

“喂!”王貴有點失望地喊:“你不會出賣我們吧。”

“不會。”湯懷很認真地輕聲說。

二十九

三個小頑皮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了,周侗站起來說:“三位員外請回吧。”

王員外:“大哥,那我們就把這三個淘氣包拜托給您了。”

周侗:“沒事,你們放心吧。”

王員外:“好,我們這就告退。”

周侗:“恕不遠送!”

三十

周侗坐在上麵,大聲喊:“王貴,上書!”

王貴站了起來。

張顯、湯懷的目光都投向他。

但是他們的目光顯然不同,湯懷用欣賞的神態輕鬆地笑著,而張顯顯得很緊張。

周侗:“聽到了沒有,王貴!”

王貴突然從懷中掏出鐵錘,低著頭使勁朝周侗砸去。

“王貴,抬起頭!”周侗威嚴地喊。

王貴抬起頭,那條鐵尺已穩穩地放在周侗麵前的案上。

“原來你也隻有這麼大一點本事。”周侗望著王貴冷笑著說。

“先生,”湯懷走過去,在周侗麵前跪下說:“您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這時“當郎”一聲,一條鐵尺掉在張顯的腳邊。

“看來你們早商量好了!”周侗又把嚴厲的目光轉向張顯。

“先生,”張顯嚇得趕忙跪下說:“都是我和胖子的主意,不管湯圓的事。”

“沒規矩,”周侗大聲說:“叫學名。”

“是,”張顯的聲音放得更低了:“都是我和王貴的主意,不管湯懷的事。”

“嗯,”周侗的麵色緩和了許多,說:“你們一個重友情,一個敢於承當自己的責任。如果你們能夠收起你們的頑劣之性,倒也是可教之材。”

“是,先生。”湯懷和張顯一齊說。

“你呢?”周侗回過頭來,望著低頭站在那兒的王貴,神色又變得嚴厲起來。

“我錯了,先生。”王貴也跪了下去,說:“王貴以後不敢了。”

“也罷,”周侗說:“知錯能改,也就是好的,都起來吧。”

“是,先生。”三個人都一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