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明艄宮的最深處,一切安寧。
突然,一個人影衝入略微昏暗的宮殿裏,慌張卻熟稔地撥開帷幕,衝向小床。
“殿下!殿下!快起來!快!”一個四十幾歲的嬤嬤,神色慌張,顫抖的手不斷搖晃被褥下熟睡的人兒。
“嗯?嬤嬤。怎麼了?”被打斷甜蜜的夢,年幼的女孩揉揉眼睛疑惑地問道。
“殿下,不要說話,快,快!穿上衣服!快!跟嬤嬤走。”手雖然仍然不住地顫抖,卻快速地為女孩穿上衣服。
“嬤嬤,嬤嬤,怎麼了?你嚇著我了,母後呢,父皇呢?”她被嚇到了,覺得奇怪,為什麼沒有點蠟燭?為什麼這麼慌張?其他人呢?爸爸呢?媽媽呢?大家呢?
“殿下乖,快走,奴婢帶您去找娘娘!快!”
金屬撞擊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悲鳴聲越來越近,突然,黑暗處閃過一劍刀光,帷幕唰唰地一層一層地掉落下來。疊在地上身著宮女服的屍體上。
小女孩呆愣住了,包裹在黑衣下的人影,頭上蒙著黑麵罩,隻留下一雙如鷹般的眼睛。
嬤嬤也感覺到後麵的人,她慌張地轉過身,緊緊地將女孩兒護在身後,眼神慌亂卻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黑影。
黑影眼睛眯了一下,這是進攻前的最後一個動作。
逃已經逃不了了。
孩子何曾見過這般場景,小小的身板僵硬得已無法感覺到嬤嬤轉身緊摟住自己的懷抱裏的溫度,直到感覺到嬤嬤不長的指甲透過兩件衣服傳來的疼痛,這才驚醒。麵對越來越近的黑影,隻覺得嬤嬤的懷抱越來越緊,好像要把自己揉進去她身體裏一樣,有點不適。
而黑影略一遲疑,在刀起刀落的瞬間,沒有血光的濺起,嬤嬤的身體慢慢地滑落,手臂卻還連著手掌,緊緊地拽著女孩身上的衣服。
人在極度亢奮的情況下死亡,全身的蛋白質會瞬間凝固,在刹那間,身體僵硬。
這個嬤嬤就是如此,緊縮的手臂,緊緊拽著衣服的手掌就這樣脫離身體,緊緊地掛在了女孩的衣服上,倒影在孩子清澈的眼睛裏。
黑影眼神一動,好像有些許不忍,聽到遠處的刀鳴聲,疾步向前,抱起陷入呆愣的女孩衝出窗外。
女孩兒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著還拽在自己衣服上的雙手,眼淚蓄滿了眼眶,又嘩啦啦地向下流,人卻好像失去了知覺。
嬤嬤,照顧了自己兩年的嬤嬤,除了母後以外,最疼愛自己的人!除了奕煬以外,最嬌慣自己的人……就這樣,隻剩下兩隻手了!這雙曾經抱著自己一個個白天、晚上的手,現在,就掛在自己的身上!
“啊!”在半空中,就在黑影抱著女孩打算偷偷越過下麵打鬥的人群時,一直陷入呆滯的女孩突然大喊,帶著可怖的恐慌,劃破天際,響徹在黑幕裏。
“啊!”睡夢中的軒轅瑾一聲呐喊,也醒了過來,微微地喘著氣。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屋子裏沒有點燈,一片黑暗。
“您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笑意,仿佛一直在那裏恭候軒轅瑾起來。
“齊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