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永康五年三月二十五
“這第一顆解藥,要用許皇後的皇後寶璽來換……”在她第二次莫名其妙的暈厥之後,她沒有等到救命的解藥,卻等到了汪直的最後通牒:“就算宸妃她不算很聽話,但皇後,還是自家人當比較好……”
汪敏沉默的坐在床上——這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不是在互相利用,皇後她畢竟待她不薄!她做人的原則,從來都是寧可別人先對她動手,她也絕不願先去對付他人!“一國之後,義父不覺得時間太短了嗎?”
就算毒沒有提前發作,她也隻剩十幾天的命,更何況……
“對你來說時間真的太短嗎?”她可是他精挑細選養大的女兒,她對男人到底有多大的殺傷力他難道不清楚?“敏兒,你知道雜家在你身上下了多少心血嗎?多到雜家每一次想到你毒發之後的樣子,就會肉痛你知道嗎?”
皇後是誰現在其實也不是很重要,因為隻要於謙活著一天,皇後的人選永遠都是他說的算,他汪直就算是機關算盡也是枉然!可是,他不願意就這樣放過汪敏,放過這個靠著他才能活命到現在,吃著他供給的錦衣玉食,穿著他施舍的綾羅綢緞卻一心隻想背叛他的狼崽子!
多少次他就想這樣殺了她,可是他偏偏不甘心——他要她一輩子都必須跟他綁在一起,做別人眼中他的女兒!求著他,像狗一樣被他驅使,到他死的那一天也跟他脫不了關係!
“怎麼辦?雜家也是人,也想有個後可以給雜家養老送終……”狠狠的揪住汪敏的臉蛋,他恨不得揪下她的一塊肉來:“雜家也怕你會早死啊,你要是死了,百年之後誰給雜家披麻戴孝?”
無恥!
不要在她麵前這麼假惺惺的了,她知道汪直是心裏不平衡,他在報複她的背叛,恨不得她日日夜夜為自己當年的行為後悔。“隻要公公你想,多的是人搶著為您披麻戴孝!”就憑他貪汙的這麼多金銀珠寶,有的是不要臉的小人,幹嘛非要強求於她?
掐紅了汪敏的臉,他再一點一點的為她抹上消腫的藥膏,細細的搓揉。眼睛,是說不出的陰冷:“他們都不是你,雜家沒有抱過他們,沒有陪他們捉過迷藏,沒有親手教他們寫字作畫——”他挑起汪敏的下巴,細細端詳她眼中憤怒的淚水:“瞧你這小臉,要是被某人看到你臉上這傷痕,怕是又會心疼了……”
某人指的是誰,朱見澈嗎?還是,他今天這樣做就是故意想放這樣的她在朱見澈麵前晃蕩,好進一步刺激他,讓他的感情爆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她落在汪直的手裏,朱見澈要想把她納在羽翼之下保護她,就必須跟於謙翻臉。因為於謙能不殺她已經是自己的底線,他絕不容許汪直的義女常伴在皇上身邊,也絕不允許她在皇上的枕邊蠱惑他!這也是為什麼朱見澈立刻把她送到皇後那邊,而不是留在自己身邊的原因——
他的情意,真也好假也好,都不可能抵的過朝廷的大勢……
“汪公公,你太低估皇上的忍受能力了。”淡淡的反駁,無力就如她那虛無縹緲的念想:“當年就算你打算在他麵前將我千刀萬剮,他也沒皺一下眉頭……”
汪直點點頭:“也是。”這就是他一直很喜歡汪敏的原因——她太清醒,比他那個隻會花癡一天到晚神魂顛倒糊裏糊塗的侄女不知道好多少倍!可偏偏就是因為太清醒,她從不對他懷感恩之心,從來都是在暗暗防備著他!
“皇後可以不死,但必須廢為庶人。”這是他的最後底線了。他知道她是一個心底柔軟之人——很久以前,對於她從小生長在他身邊,居然沒有變得冷硬心腸這一點他甚至高興過。念舊的人,總比那些眼睛裏隻能看到利益的人要好得多!
隻可惜,這麼一個念舊的人,最最不念的,居然就是他的養育之恩!
如果可以廢,當初她幹嘛要花那麼多心思保?但是汪直不管什麼人之常情,可以說服他的,隻有利弊。“許皇後是個木頭,大婚三年,見到皇上麵的機會一隻手就可以數的過來——這樣的人,公公您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見汪直有想往下聽的意思,她立刻乘熱打鐵:“隻怕選了這個皇後,於謙也正後悔呢!隻是自己挑選的人,他不大好意思出爾反爾,公公難道想替他解決這個難題?”峰回路轉,她恐嚇道:“為他人做嫁衣裳也就罷了,再選一個皇後,公公也未必鬥得過於大人,萬一那個時候他找來一個更聰明、更伶俐,沒準也跟我一樣我見猶憐的,公公該怎麼辦?”
汪直今天來找茬本來就是想讓汪敏為難,他不甘心就這麼給汪敏延續性命,對於許皇後被廢之後的後果,他倒真沒有想過。“哼,果然是頭頭是道,你永遠都是有理由的!”隻不過,這麼多看似有理的大道理,也都不過是她托詞的借口罷了!“不過這麼一來,你就完全沒用了——沒用的人,雜家幹嘛要為她浪費時間,你等著毒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