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耳邊已聽那雷霆巨樹道:“你們可別胡思亂想。隻有那些仙草才勉強可吃,可惜那小子心地狠絕,竟然摘了個精光,半星也沒留給別人。後來,又頗有些家夥曾企圖再植仙草,隻可惜原發草靈已逝,又哪裏能成功?現在這剩下的隻有息壤,完全是禍胎,隻要草靈不歸,不原發新的仙草,就萬萬碰不得。否則,隻能逞一時之快,橫行不了幾天,就得骨相坍塌、狂性大發而死。傳說中的誇父巨人,據說就是因此而亡,你們可要引以為戒。你們要保護妹妹成龍,方法多的是,而且需要你們越普通、越順其自然才越好,不要引人注目,否則會給她帶來額外的天劫。阿毛,你現在是兄弟們裏麵最大最厲害的,你要多擔待些。”眾人忙點頭稱是。
這時,外麵雷電漸弱,暴雨也已近尾聲。雷霆巨樹道:“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我經此火劫,不知又要幾許歲月,才能恢複一點元氣。不過我也早已想通了,生死是命,求之無用,順其自然,也就是了。若是日後有緣,我們再會吧。”
眾人鑽出洞來,首先尋了一番老烏鴉,卻見他已人去窩空,不知所蹤。眾人隻得先行采些藥草回去,心頭均想:“怪不得以前大家都說彩穀十分邪異,原來如此。我們離此穀如此之近,不知是禍是福?”
待到近家,大雨已停,夜空如洗,明月當空,清幽無匹,絲絲月華透人心脾,便如伸手可及一般。眾人方自感歎雨後之美,忽眼前白影連晃,阿黑耳邊似還聞“媽媽,媽媽”的聲音,竟似是小妹迷失在了冷月林中。
四人大驚,急忙奔去。果然,小白蛇正惶惑無助,泫然欲泣,一見四位哥哥尋到自己,盈盈珠淚頓時傾泄了出來。原來這晚小白蛇一覺醒來,發覺四位哥哥居然同時不見,正彷徨間,忽聽門外風雨聲中,似還隱隱雜著聲聲呼喚,每一聲都透著深深的愛意,每一聲都直透自己心靈。而且那聲音若遠若近,若有若無,似是從極親近、但又極深幽的地方傳來,而且也隻有小白蛇才能聽得真切。難道,這就是媽媽的呼喚?
小白蛇從出生起,便未真正見過父母,隻是由四位哥哥撫養,這下忽聞母性呼喚,心底萬千思念頓如開閘洪水,無可抑製。正好水仙姐姐也病體虛弱,夜半昏睡,小白趁無人注意,鑽了出去,循聲而覓。可無論小白蛇如何努力,那聲音總是與自己若即若離,隻有在來到這片冷月林後,才前所未有地感覺真切。可正當小白蛇朝聲音來處撲去的時候,那聲音卻又消逝於無形。無論小白蛇如何傾耳,如何尋覓,如何懇求,都不能換其再現。直到四位哥哥趕來,四處搜尋,也絲毫未見蹤影。
阿黑微微歎息:“小妹,早就跟你說過,你媽媽已經去世了,這隻是你的幻覺,你不要太傷心了。”可是小白蛇卻說什麼也不肯相信,依然哭個不住。阿燕正要接話,忽然心頭一動:“莫非也是那彩穀異象複現?”阿易見阿燕欲言又止,知其所想,便捅了捅阿毛。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將彩穀所見大半倒了出來。小白蛇聽得完全呆住了,終於也開始慢慢相信那是幻象。
回到家裏,病中眾人將各藥草煎服,果然大有起色,隻是昏睡之象反而更重了些。水仙知這些不足為怪,乃是此等虛病完全痊愈之前常有之象,病體從內到外需平複療和。對那大花毒蚊的看管,自也寬鬆了不少。
三日後的一個白天正午,豔陽高照,酷暑暴烈。眾人忙了一晚上加一上午,大都在這當兒好好休息一下。阿黑正昏睡間,龜甲忽被一陣極微極微的震動驚醒,似是來自遠處門洞方位。阿黑微一睜眼,隻見白尾一閃,竟是小白蛇已輕輕鑽了出去。
阿黑大驚,急忙追出,正要喊回小白,卻忽然心頭一動:遠處小白身形移動得如夢似幻,便如在夢遊中一樣,似乎還在喃喃自語,說著“媽媽,媽媽”之類的話。可現在並非風雷大作的夜晚,如何能用幻影重現來解釋?而且為何小白聽得如癡如醉,自己卻也一無所聞?難道小白的媽媽其實未死,這真是她們母女間的心靈感應?
阿黑正猶豫要不要回去喊醒眾兄弟,小白似乎突然快了許多,眼看就要被遠處的竹林擋住身形。阿黑心下著忙,急忙奮力追去,生怕追丟。小白平時在眾哥哥麵前看起來柔弱無限,簡直恨不得每一步都要嬌喘幾聲,需人嗬護,現在居然如行雲流水般迅疾。饒是阿黑有老祖宗點撥,危急時行動遠非普通龜鱉可比,可現在即使使出吃奶的力氣,也依然幾度險些追丟。
眨眼間,小白越行越疾,阿黑力不從心,知這樣下去必然追丟,隻得奮力大喊:“小妹,你去哪裏?快回來!”可小白充耳不聞,反而更加迅疾,轉眼已消失在一處野溪灣流處。阿黑大急,顧不得其他,急忙全力衝去,卻忽覺身體陡然失控,淩空跌落。原來這裏竟是一處水邊石崖所在。眼見小白已摔落在前,阿黑生怕自己壓傷小白,急忙半空中四腳連劃,終於堪堪落在了小白身邊,自己也摔得眼冒金星,龜甲疼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