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在月光下越發冰涼,她攥緊在手心,想要遞給涑蘭,又舍不得真正鬆開手。
“有人來了,我也差不多該走了。”涑蘭沒有接,而是忽然站起身來,迅速地離開了。
離開前,他湊近她的耳邊了一句話,“告訴你一個秘密,真正的麒麟血玉,即便離了人,也是暖的。”
岑可宣一個人站在院中,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從慕容齊手裏接過玉佩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這塊玉幽涼如冰,放在胸口許久才能染上一點點不易察覺的體溫,一旦離了身,又立馬冰涼似雪。
假的,連涑蘭也是假的。不僅僅是丟失後被白莫寅歸還的那塊是假的,而是從一開始視若珍寶的玉佩,也是假的。
宮主果然騙了她!在九年前的大雪之夜,用一個謊言和一塊假玉帶走了她,留下岑子非一個人,孤零零在大雪之中,麵對著一無所有的,充滿血腥的家。
家族慘死,兄妹分離,她被困紫雲宮,心中至少仍有期待,哥哥卻可能獨自麵對著所有的淒慘和困境,無助和迷茫。
……整整九年……
“可宣,你乖乖待在這裏,哥哥很快就回來,知道嗎?”
“知道了。”那雙摸著她頭的手,以及最後一絲飄落的雪花,岑子非的麵容清晰又模糊著。
“哥哥……哥哥……”她捂住臉蹲下身子,深藏在心底的痛苦終於爆發,開始大哭起來,那份疼痛撕心裂肺,令她急促喘息著,徑自不能呼吸。
慕容齊竟然就這麼帶著她憑空消失了,讓她離開了岑子非的世界,再不曾回去。她分明答應過不會亂跑了,怎麼就跟著慕容齊走了呢?
他是不是一直一直在找她,沒有任何線索地,整個世界地尋找她?這麼多年來,他會難過嗎?會害怕嗎?會寂寞嗎?一直找不到她,他會感到絕望嗎?
宮主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和哥哥,他怎麼可以……
她咬緊嘴唇,甚至咬出了血,一種怨恨從心裏升起,而與之伴隨的,是對岑子非的心痛和疼惜。
這些年,他究竟有多麼的思念她,又會有多麼的無助和惶恐?
“哥哥……”眼淚模糊了雙眼,最後頭暈眼花中,有人摟住了她的身子,將她抱了起來,隱約瞧見了一抹白衣,她縮在他懷裏,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日,她摸索著起身,竟然發現丫鬟們來來去去,似是有些忙碌,連豆嵐也進屋開始為她收拾衣物。岑可宣想起昨日迷迷糊糊聽到的話,忙問:“豆嵐,你昨晚什麼了?”豆嵐轉過臉來,笑吟吟道:“姐該不是病糊塗了,我昨晚什麼都沒呀。”岑可宣蹙眉,難不成是她聽錯了。
“必定是姐頭暈迷糊,聽錯了。”豆嵐率先回答了她,又開始整理起屋內的東西來,包袱裏突然就露出一幅畫,正是昔日在紫雲宮時,白莫寅送她的那一副。
“你心點,不要碰壞了那幅畫。”岑可宣輕聲叮囑道。
豆嵐埋著頭,劉海遮掩下的麵容模糊不清,然而當她抬起頭時,已經露出了笑容:“知道了,姐,豆嵐會替姐好生收好的。”岑可宣仍不放心,搖搖頭,道:“你放在那裏,我自己來就好。”這是白莫寅親手所畫,她曾經珍惜此物勝過屋中的一切,她曾經那份炙熱的愛念之心……
豆嵐無可奈何,隻好道:“那好吧,豆嵐先出去了。”
“為什麼要收拾東西?”岑可宣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