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地端坐在馬上,看著不遠處那個同樣平靜的身影,那個處處和靜園作對,卻又時時讓柳重澗奈何不得的女人,一個名叫秦秣的美麗妖豔風情萬種的女人。
她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從前靜園的舊宅。高大的朱漆大門上,兩隻細細雕琢了精美圖樣的銅環格外晶亮。有風從敞開的大門灌入,那門環便不輕不重的碰在大門的銅釘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座碩大的假山擋住了門外的視線,卻仍然可以看到滿園的大樹在秋風中招展,假山上一道清溪蜿蜒而下,淙淙的水聲伴著吹拂落葉的沙沙聲,在空曠的宅院裏,格外平添了幾分淒楚的涼意。
那個女人就斜倚在門邊,一手抬起,輕輕拂過鬢邊的長發,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冷笑。“你以為你捉住我了?”她譏諷的說,“還記得這個地方嗎?靜園,這裏才是真正的靜園,我父母為了替柳重澗守住這裏,他們拚上了性命……。”她的語氣沉緩,仿佛壓抑著無盡的悲傷,“所以,柳重澗欠我兩條人命,這筆債,我總是要討回來的。”
“你的債和我無關,我今天來,必須要帶你回去見柳爺。”她不笑,盡管,她清楚自己說的話有多麼可笑。就在剛剛來的路上,柳三就小心翼翼的告訴她,爺說的,要把人完好的帶回去,不能有半點的損傷。完好的帶回,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其實很想撥馬回去的。秦秣的心計和武功都不在她之下,若要完好帶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隻是,這是爺的命令哪,她輕歎,總是要做的。
“那個小人,我為什麼要去見他?他若認為沒臉見我,就讓他自己來找我好了,總是讓你一個女孩子家為他跑腿賣命,他不心疼,我可要心疼死了呢。”秦秣嬌笑,含情脈脈的眼睛輕輕的從她麵上瞟過,失望的看到她並無半分表情。“誰不知道啊,靜園的月影柳舍兒對她的那個柳爺,那份用心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她繼續嬌柔的說著,眼睛卻停留在她臉上,細細觀察她的反應。
是啊,誰都知道,誰都知道了,隻有那個人不知道,真是可笑的事情,讓一個戀慕他的女孩子來為他捉回從前的情人,現在雖然算是敵人,卻從未忘情的女人,這樣的事情,隻有那個人才會理直氣壯地做出來吧。
一揮手,十二道身影從莊園的大樹上飄下,刹那間將秦秣團團圍住。
柳舍兒冷冷的看著那個剛才還嬌笑的女人瞬間變色。“哎呦,想不到啊,為了我一個人,堂堂的靜園十二死士居然同時出動了,真是榮幸的很呢。”隻是那麼一瞬,她又恢複了笑意盈盈的模樣,略帶解嘲的輕笑。
“爺請你回去。”她麵無表情的說,“請秦姑娘移駕靜園吧。”
“哈哈,笑話,這裏就是靜園,本姑娘就不想去見那個小人,如何,你們有本事就用強的啊。”笑聲未落,秦秣手中一把精巧的短刀就擱在她自己修長的頸上,“試試看,如果你們不介意帶個死人走,就動手吧。”邊說,邊手下輕輕用力,一點血痕沿著刀鋒暈染開來。
“住手,秦姑娘。”柳舍兒大驚,幾乎從馬上一躍而起,完好無損的帶回代表了什麼,她清楚地很,對麵的女人同樣有恃無恐。原來,所有的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是麼,隻是除了自己而已。
疲憊的揮手,如同來時一般,十二道身影在瞬間撲上附近的大樹,轉眼消失在樹間。“秦姑娘,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太執著的好,柳爺對你的心意,希望秦姑娘能體諒。當年的事情……”
“夠了。”秦秣厲聲截斷她的話語,“我在做什麼,我自己清楚地很,奉勸你一句,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要做你家柳爺的狗就好好的做,誰欠了我的債,我必須要原封不動的討回來。請吧,我這裏不歡迎你。”
她高傲的仰起頭,風姿婀娜的邁步進了莊園,手臂輕揚,沉重的大門“咣當”一聲重重的在她麵前關上。
任務不可能完成了,柳舍兒絕望的抬頭,看著遠遠近近的大樹上零零落落的黃葉,深深吸了一口氣,幾乎可以預見柳重澗暴怒的樣子,那是她永遠不想麵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