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宗總裁。”嘉雯說。
“我到美國隻是做客而已。”宗少華聳聳肩膀。
“怎麼樣,談談歸國感想?”
“你們真應該回去看看,國內變化太大了,你們再不要用老眼光看新世界。”
“你當然是樂不思美了。”孟純的語氣中帶著諷刺。
“似乎每個中國人到了美國,都要或早或晚解答三個問題:回不回國,離不離婚,信不信教。我隻解答了一個問題,離了婚。”嘉雯說。
“有時候這三個問題是互相影響的。對於我,如果不回國,就必須離婚了。”孟純有些憤憤。
“孟純!”宗少華製止著自己的太太。
“我們隻是隨便侃侃而已,不要這麼嚴肅吧。”嘉雯想讓氣氛輕鬆一些。
“已經到了非嚴肅不可的時候了。”孟純說。
“你一定要我在朋友麵前難堪是不是?”宗少華的臉色變得陰鬱了。
“是你讓我難堪,還是我讓你難堪?”孟純並不示弱。
“好了,你們好不容易見一次麵,親密還來不及呢,還有時間吵嘴?孟純,我們到陽台上透透氣,好不好?”嘉雯把孟純拉到了陽台上。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你在你的美滿婚姻的夢中睡了很多年,突然有一天醒來,你發現你最熟悉最親近的丈夫是那麼陌生,那麼遙遠。我一個人留守紐約這段時間,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不管心裏覺得多孤單,我都忍受下來了,因為我信奉、恪守自己的婚姻,可是宗少華他並不感激我的信奉和恪守,他居然在國內找了一個情人。”
“對於一個海歸派的年輕企業家,一個情人或許隻是一種裝飾。”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情場如戰場,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任何殘酷的競爭。”
“我的對手年輕性感。”
“可是你成熟而有智慧。”
“你想他會不會離開我?”
“不會啦,你是打不敗的,但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大吵大鬧,那樣會把他推得更遠。他隻是一時分不清什麼是短暫的誘惑,什麼是永恒的歸宿。”
“我受不了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他。”
“每個人都希望擁有一份純粹的愛情,但事實上每個人在感情上都有遊離的瞬間,隻不過有些人的遊離僅僅表現為浪漫幻想,有的人卻把它演化成了一場外遇。無論哪一種遊離都算不上罪孽,隻不過是人性的多方麵表現而已。”
“聽起來他似乎可以原諒了。”
“這完全在你。你可以借此發動一場家庭戰爭,可是結果很可能是兩敗俱傷;你也可以給他一個回頭是愛的機會,那樣他會在以後的很多年裏對你心存感激。”
“我沒有想到你竟然不鼓勵我離開他。”
“不要以為離了婚的女人總是希望天下所有的女人都離一次婚。”
“嘉雯,前幾年你離婚的時候,我責怪過你,但現在我似乎有些理解你了。你過得還好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昨天剛看過了世貿大廈的廢墟,又參加了一個朋友的葬禮,我目前還失業,如果說我過得好,那顯然是一句謊言了。現在對於我,‘去與留’是一個最大的難題。”
“你不是已經申請加拿大移民了嗎?”
“明年初我要去在加州的加拿大使館麵試,所以我必須暫時留在美國,不然就錯過機會了,再說我也離不開阿瑞。”
“他真的那麼有魅力嗎?”
“他的一份癡心和一份真情可以把我拴住,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魅力。”
“你們雖然活得辛苦一點,但畢竟互相疼惜。而我呢?做了幾年的留守女士,卻等回來一個陌路人。”
“婚姻是一所學校,我們要一門課一門課地去修,去學,最後才會得到一本畢業證書,理解婚姻的真諦。”
“如果當初沒來美國,我和少華之間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問題了。”
“人活著,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情感問題,生存問題……”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
“明天我就回德州了,想辦法生存下去。我常常想,在美國生活就像玩二十一點,在我決定要不要牌的時候,我並不知道莊家的底牌是什麼,所以我的決定常常是盲目的,有風險的,等我一旦做出了決定,勝負隻由天注定了,因為底牌永遠都在別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