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君歸期未有期(1 / 1)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好像記得些什麼,又好像不甚記得。勃頸處有些隱隱的疼,我伸手揉揉,卻看見滿手的紅粉,對了,謫仙要成親了!!

我跳下**去,猛地打開門,院子裏安靜得不像話,我有些詫異我爹把我打暈了卻沒把我關起來,心下雖然疑惑卻還是筆直地往庫房裏去了。

準備好東西之後還費勁兒地將其轉移到宅子外麵,就怕我爹突然醒過來想起沒把我房間上鎖。

停了幾日的雪又飄飄揚揚地落下,我偷偷回屋拿了個披風又像個耗子似的鑽了出去,站在曲折的巷子裏搓手跺腳。

“這樣真的沒有關係嗎?我看還是把她留在家裏比較好。”屋頂上,六叔望著巷子外裹得嚴實的駱佳,無不擔心地看著駱久彥。

“唉,這孩子從小心眼就實,你不讓她去這一生恐怕都是個疙瘩,再說其他事我們能夠幹預,這種事,還是她自己拿主意吧。”駱久彥狠狠握著拳頭,雪花落在他的眉間染上一層霜花,倒像是**之間白了須發。

“可是明天那婚事,我看林家那小子也是個固執人,隻怕此生,駱佳丫頭和他..”

駱久彥擺擺手,不願再說,眼睛裏卻是盛滿了足足的擔憂,就這樣夾雜著風雪陪著駱佳,等了一宿。

林府門前張燈結彩,卻依舊靜悄悄的,連個送禮的人都沒有,簡單的紅色反襯得門前蕭瑟。不少人站在門口朝裏張望,搖頭歎息。

我用兩根紅綢綁著兩個大箱子,像隻年邁的老牛任由紅綢深深勒進我的肩膀,舉步維艱地走到林宅門前,不顧街坊好奇的眼神,一步一步進了林家大門,謫仙一身紅裝,轉過身微微笑著,“你來了。”

這三個字像是輕柔的一拳打在我心上,莫名地紅了眼圈子,嘟囔道,“我才不是來恭喜你的,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了,”說著就解開狠狠勒在肩上的紅綢,霍地打開那兩個經常陪著我爹走鏢的箱子,上好的絲綢閃著點點熒光,“我把絲綢都準備好了,雖然不是從小陪我到大的香樟樹,卻也是我家最好的箱子了,你新娘子呢,我要看看到底我哪兒不如她了。”

謫仙微微皺了皺眉,林老爺子坐在高椅上早已經老淚縱橫,而另外一方的高堂卻是空的,我心裏納悶,這親成的也太,寒酸了吧。

不論院裏院外都是一片安靜,隻有風吹得謫仙一身紅衣微動,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他一定會飄走的,一定就會這樣消失在我眼前,卻聽見他薄唇微啟,“虎丫頭,我成的冥婚。”

我一個沒忍住嗚嗚地就開始哭,眼睛被淚水浸花什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久才抽抽搭搭地說,“謫仙你太不厚道了,你的新娘子也跟你一樣狡猾,這樣還怎麼公平競爭,這不是欺負人嗎,你怎麼還能娶我,我怎麼還能好意思讓你不要她娶我啊..”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賴皮啊..”我退後一步絆倒箱子,絲綢飄落在地,髒了一角,我一把抓起,不知該衝著誰吼,“絲綢絲綢,思什麼愁,我才不要思愁!”話音未斷,手中用力,清脆的裂帛聲。

謫仙望著隨風揚逝的絲綢,眼角似有晶瑩。

我已經忘記那天是怎麼看著謫仙安靜地拜堂,我甚至不記得那天外麵的人有沒有嘲笑我,我也不記得我爹是怎麼把我領回去的,不記得林老爺子拉著我說了什麼,總歸不是因為我劈了他家香樟而責難我。

我隻記得那天我的哭聲震天響,就像空響的雷。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在意清閨名譽的姑娘,謫仙,我隻是遺憾,遺憾我終究還是沒有機會叫你的名字,但是或許有一天你會後悔,你會來到我的院子裏,來到曾經那棵香樟的位置,微風細雨,一頭墨發隨意地束著,就像一幅暈開的水墨畫,笑的眉眼彎彎道,“虎丫頭,久等了..”

如果這一天來了,我一定會將它定作,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