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六年(1917),白石55歲。從1908年到今,白石一直在湖南境內或潛心作畫刻印,或探親訪友,煮酒論詩,用賣畫刻印所得潤資維持家用,倒也樂得逍遙。本想在所築山屋——寄萍堂頤養天年,一心研究中國繪畫藝術,無奈連年兵荒馬亂,常有軍隊過境,土匪擾民也是常事。白石因近幾年名聲日起,賣畫刻印收入比較豐厚,竟有土匪傳言要綁票白石,這使其父母和妻子春君非常擔心,整天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都勸白石到哪暫避風頭。
可是湘潭境內,到哪都一樣,百姓都是苟全性命、流離失所、疲於奔命。正在白石一家進退兩難、一籌莫展之時,樊樊山的一封書信無異雪中送炭,令白石與家人看到了一絲希望。原來樊樊山要白石去北京定居,靠賣畫完全可以自給自足,而且京城人才濟濟,對白石繪畫藝術的發展也是個促進。白石本想終老故土,如今漸近甲子,卻為避戰亂遠遊,實屬迫不得已啊!
白石辭別父母,離妻別子,帶著春君為他精心打點的棉布衣服,踏上了北行的路程。這是白石第一次來京城,住宿在前門外西河沿排子胡同米局後院郭葆生家。不巧,當時正值軍閥混戰,而張勳召集四千辮子軍湧向清宮,演出了一場拙劣的複辟醜劇,後由段祺瑞由天津帶兵,將辮子軍打得落花流水,宣告了這場鬧劇的結束。
在槍炮的隆隆聲中,白石跟著郭葆生一家慌忙跑到天津以避戰亂。聽說複辟被平息後,才回到京城。白石向來喜歡清靜,與郭葆生商量後,搬到了京郊法源寺,希望在神聖安詳的佛祖寶地,求得一時的安寧,好一心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