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校沒有人敢不給白子暮麵子,除非他不想在這學校混了。這是個不成文的規矩,尷尬的是白子暮自己都不知道還有這規矩。
燕歸社看著白子暮,沉默了一會然後說:“謝謝老師,哦對了老師你兒子叫什麼名字?”
教室裏再次哄鬧起來,白子暮有個兒子今年才剛剛一周歲。
“沒起呢。”白子暮說。
“那我們給他起,就叫白暮雪吧。”一個女生說。
“不行,白暮雪太娘炮。”一個男生說。“白子暮老師家的可是個兒子。”
“我想到了,叫白樂天。”
“那不是白居易的字嗎?”
“就是要讓白老師的兒子成個開心的樂天派呀。”
“不好不好,就叫白澤。”
“你是說那頭被斬的異獸?”
“叫白風。”
“叫白皙陌。”
“叫白疑霜。”
“我去你的,‘白遺孀’。”
當同學們的聲音有些降低時燕歸社說話了。然後教室裏的喧鬧聲便降更低了。
“那叫白語寒吧。”燕歸社說。
“這名字好聽,不過有沒有什麼寓意?”
“‘語’者,言、吾也,語由情出亦吾言以情也。人間之事當以語言形容,眼中善惡必以吾情所現也。”
“那‘寒’怎麼解釋呢?”
“‘寒’者,取寒潭之‘寒’,其謂之曰潭之深,隱身藏形,踞其中者可謂‘潛龍’。”燕歸社說。“潛龍在淵,一朝淩天長吟。”
不錯,白子暮心裏想著。
“老師,我們給你兒子起了那麼多名字你相中哪個了?”曹天依說。
以後的時光裏燕歸社經常回憶那天的那節課,那是燕歸社最後一次見白子暮。其實白子暮是一個很好的人啊,雖然課堂上他很嚴厲但他課下對學生卻十分好簡直是視學生如親子。
當知道白子暮去世的消息時很多人都哭了,那個嚴父一樣的老師走了,雖然老師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隻要是白子暮的學生都自發的想去看望白子暮的家人,但直到那一天他們才知道他們根本不知道白子暮家的地址。
十幾年後他們見到了白子暮十幾歲的兒子白語寒時不由驚呼,長相太像白子暮了!可那又怎樣?白子暮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
故事轉回二十年前的那節課,白子暮采納了燕歸社給想的名字,給兒子起名叫白語寒。
“說實話吧,其實我不想那麼早就給兒子起名。”白子暮說。“我們家族的傳統,父親一旦給兒子起好名字就得死,兒子起名後十五年才能見人。”那節課下課燕歸社跟白子暮討論哲學時白子暮突然苦笑了一聲。
“你不能違抗嗎?”燕歸社問。
“這就是宿命,是宿命對我的家族的詛咒。”白子暮說。“所謂‘命運’其實就是往事,早已發生、消失;早已開始、結束。你現在看到的是你早已寫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