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射倒了對方的長槍兵,可後麵的人根本沒有絲毫的停頓,踏著同伴的屍體衝殺過來,好像麻木地如同木人一般,眼中看不到絲毫的恐懼和猶豫。
兩縣的民兵們也注意到了這邊的變化,士氣大振,竟然開始有組織的抵抗年英和霍式俊的攻勢,年英和霍式俊本來欲回身來救,誰知道盡然被民兵們死死纏住,一時之間脫身不得。
李恢的大好計劃全被這些不知從何處殺來的援軍給打亂了,憤怒中的李恢拔出佩劍,雙眸閃著寒光,好像要衝入對麵的這股浪潮一般,絲毫不懼敵勢。
不過瞬間,密集的長槍陣一下子擊破了他反擊的奢望,看著自己的士兵就像糖葫蘆一般被長槍穿過,絲毫沒有抵禦的能力,李恢畏懼了,他畢竟隻是楊青葉身邊的文人,未起事之前也隻是蘇北大地上的一個落魄教書匠,何曾真正麵對過如狼似虎的軍人,慌亂之中隻得大喊:
“撤退,撤退!”
“嗖!”
破風聲響起,李恢隻覺得臂膀一痛,從馬上摔下來,周圍的親衛見主帥落馬,連忙簇擁著他向後退去,李恢咬著牙捂住那穿透臂膀的羽箭,大喊:
“走啊!”
紅衣眾的後軍竟然在長槍兵的衝鋒下開始潰逃,年英和霍式俊總算拜托了民兵的糾纏殺到,隻聽陣頭有高聲傳來:
“來安趙崇宇在此,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兩位將軍見兩麵已成夾擊之勢,本就不敢冒然反攻,又聽聞是趙崇宇這個紅衣克星親至,更加不願意與他死叩,隻得拉起李恢向北撤去。
兩方人馬咬在撤退的紅衣身後,不斷掩殺過來,不斷有紅衣步卒慘叫著倒在江南的土地上。
“啊!”
李恢慘叫一聲從夢中醒轉過來,手臂上的傷口扯地生疼,在過東苕溪的時候,紅衣眾已經呈現弭亂之勢,年英和霍式俊起了口角,自帶大半人馬向東而去,如今霍式俊手下還有一千餘人,執意要回湖州,
紅衣眾就是這麼殘酷,誰能打誰就是老大,已經沒了指揮權的李恢在人家眼裏看起來比一個累贅好不了多少,如果霍式俊願意,以指揮不力導致戰敗的名義殺了他李恢,別人也不敢說三道四。
此次損兵折將,就是回道楊帥那裏,他李恢即便不死,也少不了撤職查辦的後果,人家之所以不殺他,就是留著他道楊帥麵前負責,所以才加派了四個不認識的親衛來看守自己。
“報,敵軍又追上來了!”
“走!”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渾渾噩噩的李恢不知道,恐怕連霍式俊也不知道。他們就像一群喪家之犬被人家追著打,逃兵的現象也越來越嚴重,能不能到湖州城還是個未知之數。
李恢從地上爬起來,突然一下子坐回地上,雙眼一閉,像是暈了過去,親衛七手八腳地把他扶起來,霍式俊走過來一問,他們隻說是暈過去了。
“將軍,敵軍不足三裏,速撤!”
霍式俊百感交集,本來軍中騎兵就少,再加上奔逃以來馬匹走失了大半,還要給這個累贅一匹馬,真是左右為難,見李恢如同一個破麻袋一般被人扶著,一咬牙,道:
“留下他,走!”
“將軍。。。。。。”
“反正他回去也是死路一條,就以戰沒報之。”
這算是給李恢留條生路了,至於人家官兵給不給他生路,就看李恢自己的造化了,一行人收拾妥當,頃刻之間便走了幹幹淨淨。
李恢睜開眼,從地上爬起來,扯下裏襟的白衫掛在樹枝之上,神色萎頓地等在原地,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