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奉是個蒼老的中年人,雖然皺紋沒有爬上他的額頭和眼角,但花白的頭發、憔悴的神態無一不再向趙崇宇訴說這位書辦所經曆的磨難。人是憔悴,心卻玲瓏,曲奉這個玲瓏人一眼就看出了趙崇宇正在發愁,一語中的道出了現今麵臨的最大問題。
趙崇宇正愁著如何善後,見他似有打算,自要請教一番。
“不知書辦有何妙計?”
“妙計說不上,下官倒有他們十年來貪贓枉法的證據,不過若是說他們勾結紅衣,欲圖謀反,這些證據就遠遠不夠。”
“哦,曲書辦話裏有話啊。”
“不敢相瞞大人,下官閑時並無他好,唯好丹青,縣衙之中一幹人等的字跡下官也能模仿個九成九,不敢說天下無人識破,但要在溫知府麵前蒙混一番,下官自認還是大有把握,不過。。。。。。”
聽他欲言又止,趙崇宇笑道:
“書辦有何要求,但講無妨,隻要是本官能做到的,絕不推諉。”
曲奉聽他這麼說,心中一定,大膽地把心中所想講了出來:
“下官厚顏,向大人毛遂自薦,任德清縣丞一職。”
趙崇宇眼珠子一轉,心說好大的膽子,好深的計算,本來縣中有品級的官吏知縣是無權任免的,不過此次自己如此做法,卻是越俎代庖,湖州那邊有反應則矣,若是沒有反應,則德清一縣的人事任免權還不都抓到了自己手中,到時候任免一個縣丞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這曲奉想到這一層,顯然已經是決定不計後果地投向自己,隻求謀個好前程。
一念至此,趙崇宇笑道:
“如此,便有勞曲縣丞了。”
“不敢不敢,下官即刻前去準備,還請大人放心,保證天衣無縫。”
看著曲奉自去準備偽證,趙崇宇心想:能人啊!誰說古人憨厚老實,先前的司馬鬆友、周琦,現在的曲奉,哪個不是精於算計之輩,說到精於算計之輩,他朝那位最精於算計的劉茂遐看去,劉茂遐已經發完餉銀,朝他走來。
“先生此番作為,可曾考慮周全?”
劉茂遐聽他語氣不快,知道自己犯了上下大忌,不過他並無悔色,笑道:
“主公,你我既然誌同道合,玄初又怎會不一一考量,貿然行事呢?”
趙崇宇被他說得臉上一紅,心裏有些慚愧,人家以君子帶我,我卻生了小人心思,真是不該;不過該問的可是要全問清楚了,如果溫士靜、****不中計,非要提兵前來捉拿,那自己辛苦一番所打下來的開局就成白費勁。
“那不知先生如何應對湖州知府和勳左都督?”
“勳左都督****?”
劉茂遐一頓,道:
“哦,盡然是他,不過劉某早就有過一番計較,主公且放寬心,劉某之計,定叫他二人不敢輕舉妄動。”
趙崇宇見他還在賣關子,知道他不會這麼容易就把心中大計告訴自己,說不定還在心裏玩兒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把戲,所幸不著他的道兒,隻問:
“如今我等已掃清障礙,那麼下一步又該如何?”
“下一步,主公,自然是抄家!”
“抄家?”
“不錯,主公你一番揮霍,將我等討來的銀兩全部散了出去,我們若不抄抄這些亂臣賊子的家底,無錢無糧如何才能開始施展我們的抱負呢?”
看著劉茂遐一臉的壞笑,趙崇宇不由聯想起前世那部著名的鹿鼎記來,想著韋小寶一臉正經地貪墨了鼇拜府上的萬貫家私,就不由浮想聯翩,人家是當朝一品富可敵國,這些小魚小蝦肚子裏又有什麼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