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公子,可否容蘭柱大人與某見上一麵,下官確實有緊急軍情相告。”
盛景亮狀似沉思,片刻後回話道:
“將軍稍等,我且去與大人說去。”
見他鑽回船艙,須臾跟著一個身著大清參領服飾的青年人走了出來,夏國相連忙拱手道:
“來者可是蘭柱大人,下官夏國相見禮了,我家王爺命我等前來接應,先今大西賊寇圍城,若大人執意向前,必備大西賊寇所傷,還請暫停船隊,商議出個辦法之後再行進城。”
待那“蘭柱”大人與手下交頭接耳一番,夏國相有七八成的把握對方會停船,畢竟隻要不是傻子,就不會一意孤行地往揚州這個大火坑裏衝,回頭對部下小聲道:
“一會兒躉船靠岸,我等衝殺而上,但有反抗之人,格殺勿論。”
“領命!”
就在關寧軍小聲將命令傳達下去的時候,隻聽船上傳來一聲大喝:
“夏國相!”
夏國相反射性地回了一聲:
“卑職在!”
“看箭!”
一枚箭簇夾雜著破空之聲出現在他眼前,夏國相瞳孔瞬間放大,在馬上死命朝後仰去,可惜箭簇實在太快,一箭射中他的肩頭,整個人如遭雷殛,飛落馬下。
關寧軍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懵了,對麵船上彎弓齊射,箭矢如同暴雨一般飛落過來,不少騎兵中箭落馬,跟在夏國相身後的兩名親衛兩忙下馬扶起他,隻聽夏國相悲鳴一聲,道:
“中計了,速速撤退!”
主帥一聲令下,關寧軍紛紛打馬而走,除了留下了沿岸的數十具屍體,便如旋風一般消失在河畔密林之中,關寧軍奔逃出去五裏有餘,來到一處空曠的平原,才圍攏過來,親衛看著臉色蒼白的夏國相,憂慮地問道:
“將軍,傷在哪裏?”
夏國相咬著牙搖了搖頭,道:
“我沒事,隻是皮外傷。”
“將軍,我們何不返回去報仇?”
夏國相目中滿是焦慮,捂住肩頭的羽箭道:
“船在河中,攻擊無甚效果,你等且命全軍整裝,跟我殺回揚州,莫讓王爺中了這些大西賊寇的奸計!”
“可是,將軍你的傷。。。。。。”
“無礙,本將軍撐得住!”
說罷翻身上馬,一牽韁繩,隻見他搖晃兩下,口噴鮮血,再次落馬。親衛們口呼將軍,一湧而上,隻見夏國相目光渙散,雙拳緊攥,抓住親衛的衣袖喊:
“鄭蛟麟何在?”
副將鄭蛟麟就在親衛當中,兩忙上前單膝跪地道:
“卑職在,將軍有何吩咐?”
“鄭蛟麟,王爺待你如何?我夏國相待你如何?”
“恩同再造!”
“甚好,你且率我麾下,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殺回揚州,告知王爺,不可讓躉船進城,另外請王爺誅殺弄臣方光琛,善待劉玄初先生,先生乃是我關寧瑰寶,有先生在。。。。。。”
話沒說完,夏國相一番白眼,昏死過去,周圍親衛人人大嚎,鄭蛟麟上前一摸鼻息,喝罵道:
“幹嚎什麼,將軍隻是昏過去了,你們留下二十人護送將軍速去高郵府找大夫救治,其餘人聽我號令,上馬!”
關寧鐵騎令行禁止,一聲令下便整裝待發,鄭蛟麟回頭看了看護衛將軍的親衛,語重心長地說:
“某家是個莽夫,不懂什麼謀略,隻知帶隊死衝,此去若是身葬揚州,還請你們對將軍說道,某鄭蛟麟家中尚有一老母,望將軍掛心招撫一番。”
親衛點了點頭,周圍鐵騎聽他說的絕決,心中的悲涼化作一股敢死之氣,一掃失去大將的隱晦,人人精神抖擻,目視南方,隻聽鄭蛟麟大喝一聲:
“關寧鐵騎!”
眾鐵騎整齊劃一地回喊:
“天下無敵!”
一時響徹雲霄,這個自袁崇煥之後消失了很久的衝鋒口號第一次出現在蘇北的藍天白雲之下。隻不過它效忠的主人已經變成了以前的仇敵,真不知道冥冥之中是諷刺還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