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府之中(1 / 2)

揚州素有蘇北門戶之稱,清西二朝為爭奪江蘇,常在揚州、鎮江二府之間來回鏖戰,奪揚州,則蘇北洞開,取鎮江,可直逼蘇南腹地,此二府隔江而望,長年累月對江而防,財力民力耗費巨大。

平西王吳三桂焦頭爛額地端坐在揚州城中,如今他可是體會到當年史可法的困窘了,孫可望不知道抽的什麼瘋,十萬大軍圍在揚州城外已經四日有餘了,時不時地敲鑼打鼓一番,好像開了個水陸道場一般搞得真個揚州城人心惶惶。

江麵上停泊著六十餘艘大艦,上掛燕王艾能奇的名號,揚州水軍一出船塢便被擊沉,來往商船亦被劫掠,吳三桂抓破腦門都想不通,不是說大西四王互不待見,遠在兩廣的艾能奇怎麼就把兩廣水軍調到這裏來助長孫可望的威勢,與自己作對呢?他就不怕被施琅的東海水軍或鄭明的台灣水軍偷襲老窩嗎?

平西王如今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在王府內轉圈兒,當年背明降清乃是大勢所趨,後來的連翻甘為馬前卒的作為卻喪盡顏麵,而今困在蘇北當個名不副實的平西王,一則被天下士子唾棄,二則被康熙小兒猜忌,三則手下將校離心背德,四則錢糧不濟被迫裁撤了一半的關寧軍。

如說大西朝內憂外患,而他吳三桂卻是身處萬丈深淵,往哪裏都不見得有活路。

“王爺,無需焦急,我料定孫可望隻是虛張聲勢,不出半月必退。”

能坐在王府之中與吳三桂論事的隻有他的兩大謀士:方光琛和劉茂遐。

方光琛是前明禮部尚書方一藻之子,善謀無斷,打吳三桂降清後起便追隨在他身邊,可謂吳三桂的心腹,深受信賴;劉茂遐原是大西齊王劉文秀帳下幕僚,因不得重用,且錯誤的以為大清當興,便跳槽到了吳三桂帳下,此人極具大局觀,眼力深邃,可惜他終究是個二手貨,許多謀略都要經過方光琛的考校之後才能得到吳三桂采納。

果然劉茂遐此語一發,吳三桂就看向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方光琛,最喜歡裝神弄鬼的方光琛當然不會放過埋汰劉茂遐的機會,張口就來:

“非也,非也,若孫可望隻是佯攻,那艾能奇的兩廣水軍不遠千裏而來為的哪般?”

吳三桂一聽在理,回頭看向劉茂遐,劉茂遐不願與方光琛一般見識,隻是就是論事地分析道:

“王爺可曾記得十日前從揚州而過的盛家船隊?”

“記是記得,盛景亮這個小兒還明目張膽地向本王邀賄,實屬可恨。”

“王爺莫要與一小兒置氣,此小兒可是奉了康熙的聖命去南麵采買的,王爺可還記得那三百六十六艘大躉船?”

吳三桂一聽就來氣,跺了跺地麵,道:

“記得,哪能不記得,我讓馬寶去與那盛家小兒商量,看能不能留下個三四十艘,這小兒竟然絲毫不理,真是氣煞我也。”

劉茂遐見吳三桂裝憨,卻不揭穿他,隻是道:

“屬下觀察過那些大躉船上的貨物,皆用棉紗包裹,油布遮蓋,想來必不是金銀器具,那船頭守衛森嚴,停泊之時嚴禁煙火,想來不外乎三種事物:絲綢、火藥或者糧秣?”

方光琛聽得眼冒精光,斷然道:

“必是糧秣無疑,難怪盛家小兒在酒宴之上支支吾吾不願言明,原來是深怕我關寧軍截留他的糧秣!”

吳三桂一拍大腿,恨道:

“盡是糧秣,早知道我就算和康熙小兒翻臉也要全部截留下來!”

突然想起什麼,指著劉茂遐詰問道:

“玄初既然知道那是糧秣,為什麼不告訴本王?難道有什麼別樣心思?”

劉茂遐心中冷哼,心想告訴你又怎麼樣?難道以你目前的形式還真敢翻臉和康熙對著幹,人家康熙為了防備你,把嶽樂派到了淮安,費揚古派到了鹽城,兩邊都是5萬八旗,恐怕你前麵截留了人家的糧食,後麵八旗軍就奉旨討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