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北岸是虎視眈眈磨刀霍霍隨時準備撲將下來的大清朝,大江南岸是得過且過醉生夢死的大西朝,趙崇宇有時候真的不明白,當年大西太祖武帝張獻忠究竟是一個何等牛X的穿越猛人,盡然在舉族危難之際力挽狂瀾,吞沒了整個江南,定都淮南。
和多爾袞在大江南北大戰十七場,硬生生把騎射強國大清朝擋在了大江以北,使得兩國民力、軍力凋敝,不得已隻能劃江而治。
其後武帝又揮軍南下,輕取安南、呂宋、莫臥兒,把西班牙、葡萄牙、大不列顛的殖民團隊趕回了歐洲老家,如若不是北麵的順治皇帝聖明,侵吞了彼得大帝的大半國土,積聚了不小的國力,恐怕大西朝已經揮師北伐,定鼎中原了。
如今大清與大西基本侵蝕了整個亞洲,正在為爭奪西亞半島的領土而努力,雙方心照不宣地統一對奧斯曼帝國開戰,好像幾十年前殺得難分難解的冤家對頭成了親密無間的戰友,媾和奉行“攘內必先安外”的政策。
隻不過人家大清的皇帝一代比一代聖明,大西的皇帝卻一代不如一代,國都從淮南一退再退,直至退到了如今的安慶。如果不是四位老王爺為張尚昀這個敗家皇帝撐著場麵,對麵的“千古一帝”康熙恐怕早就殺過來了。
原本還算將就湊和的大西朝,誰會想到就在這個夏花燦爛陽光明媚的清晨,數十萬紅衣教眾的起義就毫無征兆地爆發了,趙崇宇得知之後,托人向劉詢告罪一聲,單人匹馬就往回趕,誰知出的城來行不過數裏便被圍了個措手不及,而且這些所謂義師的紅衣眾的真正麵貌也讓趙崇宇大吃了一驚。
整個江南如同一鍋沸水一般,到處都是身披紅衣,手持農具的黃巾士卒,漫山遍野、如蟻如蝗。
他們衣衫襤褸、兵甲殘破,沒有像樣的指揮調度,甚至沒有統一的編製,往往聚在一起就是一個鎮,分散開來便是散兵遊勇,如同野獸一般用牙齒、木頭、石頭與官軍抗衡,凡事能夠捏在手裏的東西都是他們的武器,即便沒有武器他們自身也是武器。
趙崇宇就親眼見到一個被紅衣眾追的走投無路的官軍跪地乞饒,殺紅眼的紅衣眾拳腳相加將其活活打死,屍體更是被人力四分五裂,其狀堪比動物世界,充斥著野蠻和原始的暴力。
沿途各府各縣,官兵隻會縮在城頭施放冷箭,城門處處緊閉,任誰都被當做了紅衣眾,趙崇宇趕路半日,處處都被紅衣眾堵截,一口熱湯都喝不上,隻能餓了啃胡餅,渴了飲山泉,大路不敢走,專撿羊腸小道奔。
趙崇宇從來沒有想過真正的農民起義是這個樣子,在他曾經的憧憬中,還以為農民領袖登高一呼,麾下將士人人克己律人,以一種衛道士的姿態帶動著天下萬千窮苦百姓們撼動這腐朽的大西王朝的根基。盡管史書從來都是把農民起義比作土匪劫掠,但他從來認為這不過是成王敗寇的鐵律,都是為勝者歌功頌德的那套把戲。
可惜僅僅半日,他就將自己兩世以來樹立起來的信念全部推翻,這哪裏是農民起義,簡直就是一場邪教暴動。
滿山偏野的紅衣眾們從四麵八方向各個府縣湧來,人人如同中邪一般口吐白沫地喊著“大西已亡,紅衣當興”,從他們眼中看不到憤怒和被壓迫的悲涼,隻有一種呆滯的被操縱的欲望和貪婪。
隻有在見到官軍、女人、財寶和糧食的時候,他們才會透露出本能的渴望色彩,平時就好像無數被紅衣教主李存業捏在手中的牽線木偶一般,行屍走肉在大西的土地上,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戰鬥,應該怎麼去戰鬥,如同被紅衣教稍是蠱惑了一番,便像垃圾一般潑灑到各地去危害平民百姓。
這半日的所見所聞讓趙崇宇怕了,他不敢想象眼前的這種紅衣義軍出現在趙家莊後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史書中並沒有記載像他這種名不經傳的小人物在****的大潮中會有何種命運,以目前形式論,聲名鵲起的趙家莊恐怕難逃此劫。
趙家莊地屬來安縣,來安縣縣令黃文皓是什麼東西趙崇宇心知肚明,因循守舊,猥瑣不堪,一腦門子鑽進錢眼裏的守財奴,早年還主動提出受賄讓趙崇宇出錢走走門路捐個監生,心不在科舉的趙崇宇嗤之以鼻,指望黃文皓這種廢物點心出兵鎮壓紅衣眾?他能保住來安縣城不丟就不錯了?
一念至此,趙崇宇莫名火起,手中鐵槍大開大合,在馬上衝還在湧出攔路的紅衣眾喝道:
“我乃趙崇宇,擋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