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璃冷笑看著走出去的永寧伯夫人,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有腦子這麼不清不楚的人存在!扯了扯嘴角,她複又低頭跟顧鄭氏說著什麼,眼底一片柔柔的母性光輝,不知說了什麼逗趣的話,將顧鄭氏給逗笑了。
午飯時,楚洛璃將鄭家來人的事跟顧飛揚說了一通,顧飛揚當時眼底深藏的冷意連楚洛璃都嚇了一跳。
這個當初在京都書院,永遠一副溫溫潤潤的男子,在北疆那麼些年,終究還是變了,是了,北疆那是什麼地方?若非如此,怎麼能夠生存下來?
朝堂之上,丞相全力打壓永寧府的事兒已經公開化了,隻是,顧飛揚也知道帝王之心,懂得分寸,在那條線之內,小心行事。
每每早朝之時,隻要丞相跟鄭家的人鬥了起來,其他人要麼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要麼便是極力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堅決的不能讓台風尾給掃到。
九月,恪親王府出了一件大事!
王府正堂中,恪親王麵色蠟黃,顯然是病的不輕了,坐在輪椅上,半身癱瘓著,最近鄭家出了事,連帶著楚銘城的妻子鄭娟蘭也跟著在府裏鬧騰,更是拿那個至今沒有出過聲的長孫作為要挾,楚白馳本來已經有所好轉的病情,被這麼一刺激,忽然就嚴重起來。
發病至今不過兩月有餘,就已經消瘦成了這般模樣。他放在心裏疼著的晚荷在他發病至今,一次也沒有主動去看過他,僅有的幾次,也都是尊了他的命令。
他以為,他們之間是愛情,可晚荷那樣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她跟了他,不過是身份懸殊,反抗不得罷了。既然如此,為了獲得他的寵愛,她虛與委蛇又有何不可。
那番話,將他生生給氣的氣血翻湧,眼前一黑,等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半身不遂了。
明白了晚荷待他,不過是做戲罷了,他也清醒了,便執著的想著要為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做些什麼。
王氏坐在楚白馳的身側,麵上有著不安,卻又帶著一絲莫名的興奮,事到如今,想要將顧清婉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已經是不可能了,既然楚白馳硬要說楚銘宣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那她又有什麼好阻攔的?如果楚銘宣非要滴血認親的話,她有的是辦法讓那兩滴血融不了!
楚銘宣與清婉一起坐在一邊,鄭娟蘭跟楚銘城坐在一邊,王府中掌權的人基本上都到齊了。
楚白馳重重地咳嗽一聲,而後才道:“今天將你們都叫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楚銘宣聽著心裏莫名的一揪,不管怎麼說,這個人,都是他的父親,他的體內,留著他一半的血液。
“我病弱至此,唯有城兒每日床前盡孝,今日我便要宣布一件事,這個世子之位,我無論如何都是要給城兒的。因為,因為城兒才是我的嫡長子,宣兒,你,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兒子!”
楚銘宣剛剛湧起的那一絲血脈親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他的心底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是苦?是冷?還是什麼,他已經無從辨認,他隻知道,麵前的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將他當成是他的兒子疼愛過哪怕一天!
他忽然有些想笑,這算什麼?
清婉察覺到了楚銘宣的異樣,伸出手握緊了他的手,雙手緊握間,清婉傳遞過去的溫暖,讓楚銘宣有了真實感,自心底蔓延的溫暖讓他冷到麻木的心,有了重臨人間的感覺。
也好,既然他從來就不曾拿他當兒子,那他何必還要去奢望著那份親情?親情他會有的,清婉肚子裏的小寶兒會跟他親,跟他鬧,跟他撒嬌,叫他爹爹,他會把世間所有好的都給他,會給他自己所有的父愛!
愛情,他已經有了。回眸看了眼清婉,他輕輕的笑了,不論如何,她總是那樣站在他的身邊,淡淡的柔柔的笑著,卻給予他最堅定的支持!
友情,他跟東方之間,雖然不再如以往那般,可他相信,一切都會過去。
他的人生很圓滿,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好不滿的呢?
他回握住清婉手,微不可見的點點頭,示意她自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