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上,阿飛顯然較傑自如成熟得多,充分顯露了“美國人”在網絡優勢中培養出來的適應度。她順勢主動向傑坦敘了她那一波三折的感情生活——
9年前,碩士結業後的阿飛和她大學校園中相戀多年的男友喬雙雙考過托福到美國攻博。和許多在美的中國留學生所不同的是,他們沒有在唐人街的中餐店裏洗過一個碟子。他們是天生的白領。兩人畢業後經過掂量選擇,阿飛和喬分別就職於美國的西雅圖和波士頓兩家頗有名氣的電腦公司,拿著可觀的薪水。在他們看來,絕大部分尋常日子裏,用電腦網絡維係彼此灼熱的戀情要比信件、電話更方便。他們在網絡上彼此交流思想、籌劃假期活動、彼此說“Iloveyou”,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一、兩年。
漸漸地,阿飛發現網上的喬越來越沒有精神,電子郵件越來越少,“碰”的時間也越來越短。阿飛擔心喬是否病了,喬是位電腦迷,他曾經有過52個小時連續上網的記錄。她飛過去看他,才知道喬正陷入一位金發碧眼的美國女孩在網上熱情奔放漩起的情渦……“男人總是脆弱的!”敘述至此,阿飛發出了耿耿歲月絲絲難割的浩歎。“其實女人也一樣!”傑在網絡裏同樣發出了長長的感歎。
阿飛沉默了。
傑沒有過多地打探失戀中的阿飛是如何走過那段日子的,隻是向她索求一本有著比爾.蓋茨親筆簽名的原版《未來之路》的書。他始終相信,過多地去了解一個人,你就會對她不禁產生很深的感情,雖然世間對這份感情會有很多這樣那樣的說法,但有一種傑是要竭力回避的,那就是愛。傑不願因此而影響他和阿飛彼此迥然不同的生活、別有抱負的情懷,他更不願因此失去阿飛這樣一位網上心中的朋友。
2002年初春,傑的妻子隨她公司的商務小組出訪美國。臨行前,她向傑要去了阿飛的照片。在他不斷的複述中,她也對阿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想當麵見見她。下麵,就是摘自傑的妻子從美國發開的電子郵件:
傑:西雅圖的夜晚好靜,我一出機場便看見了她,比照片上年輕。同網上有所不同的是,眼前的她沒那麼健談,更多的是甜甜的笑,俊俏的眉間實難想象她曾經經曆過歲月的滄桑。
她將我帶到她的住地,那裏還有兩位年輕人,傑你知道嗎?他們告訴我,他們還有更多的人都是“四海一心”網友俱樂部的成員,“阿飛”隻是他們在網上虛構的一個人物!就象舞台上任人粉墨的角色。開始為你避開貿易陷阱的是Hechter公司的陳;在北京與你未能謀麵的是在使館商務處工作的薇,也就是來接我的女孩;照片上的女子卻是她在微軟公司工作的姐姐菲。最後給你在網上講述菲真實經曆的羅說:“我們並不是想存心欺騙任何人。如果你有心,你可以是你的傑,如果你有意,你也可以成為我們的阿飛,阿飛隻是一個符號,任何加入我們俱樂部的人都可以塑造他。我們試圖樹立一個近乎完美的人,也力圖構建一種顯示生活中無法遭遇,卻能在網上暢通無阻、綿綿長存的人類友誼。”
他們托我將一本比爾.蓋茨親筆簽名的原版《未來之路》轉贈給你,在扉頁上,他們以“阿飛”的名義共同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網絡情深,網友情真。
長長的故事終於結束。仿佛電影一般,而我卻相信它的真實性。雖然網絡中的我們很難正確地揣測出對方的模樣,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通常人們形容突然的偶遇為“萍水相逢”,我不喜歡這個成語,它給我一種淒苦的感覺,仿佛一切都是不可掌握,而是轉瞬即逝的。網絡雖然虛幻,但情感可以真實;生活雖然無奈,但緣分令我們精彩。
別說我們萍水相逢,我們的心靈已結成了友情的回歸線。縱然沒有經過太長時間的考驗,縱然從未謀麵,然而僅這一根冷冷的電話線,足已讓兩顆誠摯的心緊緊相連。網絡是一把鑰匙,它打開了人與人之間心靈的枷鎖,它把時間與空間的距離變得不再遙遠。這邊,我願把我的淚水和歡笑都贈予你,我願把我的追求與夢想都與你分享。我們共同分享著每一個清晨的喜悅;我們共同擁有著每一個黃昏的浪漫。
別說我們萍水相逢,雖然有時彼此也會感到寂寞,甚至於忍不住想不顧一切地尋找共同分享快樂的你我。但為了保留那一份溫馨,我們始終堅持付出友情,而不求回報的承諾。如果說我們的友情像潔白的薔薇,那麼我們的相逢不僅僅是它完美綻放的一刹那。不要以為,那朵潔白的薔薇在隨風凋謝後,你我便聞不到它清鬱的芳香。你可知,我們相逢的一瞬間猶如日月,時刻追逐著你我的靈魂。
在人生崎嶇的山路上,曾回蕩著你熟悉的足音,我就像那漫山盛開的野菊,彌漫你整個心穀。這時,我才頓悟,縱然明日不知身在何處,但都別說我們曾經是萍水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