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泉閣的客人中,我認出了幾位曾經交過手的;其中一位,那位吹笛者,就是赫赫有名的水上飛賊柳不敗。
魏振濤又在提及當年爾朱泰那件往事,講述那時他的不知情,解釋他並不是有意袒護那個屠夫。我漠然的搖搖頭,不明白為什麼歲月的流逝不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不明白這個龍泉閣既然是如此一個江湖大氣的地方,可他的主人怎麼會這般的絮叨和沒完沒了?難道這是作為一個和事佬所必須的素質?
我歎服他的記憶同時,也在憎恨他的記憶。這種記憶有時比高超的武功以及千軍萬馬還要有殺傷力。
正坐在一邊欣賞柳不敗笛聲的那個青衣年輕人,就是龍泉閣的第六代,未來的龍泉客主人魏竹詩;而魏振濤則是第四代。據久遠的江湖傳聞,第一位建築龍泉閣的魏氏先人,並沒想到這裏會成為大名鼎鼎的江湖避風塘,隻因為那個更為久遠的關於龍泉寶劍的傳說。
沒等喝過一壺茶,我就領著小樓離開。我實在受不了魏振濤不停不息的話語,他翻來覆去的不過隻是那單調的幾句話,內疚,歉意,以及解釋。我想,也許是因為我一直沒說話的緣故?還是龍泉閣曆代主人皆以此為根本,才使得這裏成為武林人士的避風塘?
剛剛走到人流熙攘的街上,我就吃驚的看到那位黃臉道士也在街角;他裝作買栗子,可他的老不斷瞟向龍泉閣的眼神,暴露了他的目的。
他是怎麼知道我要到龍泉閣的,就連高雪也不知道我要到這裏呀?我有種見鬼感覺。鬼字剛在我腦子裏浮現,我就真的見到了鬼,那位鬼道士也蹲在一邊的小攤前,似乎在討價還價;可是那個小攤不過是買夜壺的。莫非他多尿,或者有什麼戀夜壺的嗜好?我暗笑著,有些該不懂這個鬼道士。街上這麼多擺攤的,他怎麼不蹲在別的攤前,卻偏偏蹲在夜壺攤前?難怪他叫鬼道士。
我慢慢環視;我不相信屢次被我打敗後,沒有高手的支持,這些道士還敢跟蹤我。
在街角,我和小樓也停住腳步;賣榛子的小販看到有人停在他的攤前,起勁兒地吆喝起來。小樓瞅瞅我,看到我點頭,露出欣喜,忙掏出十幾枚銅板,買了半斤。
接過那把小樓遞給我的榛子,我將其中一枚擲起。拋起的漂亮弧線,我向前走了兩步,那枚榛子恰恰落入我的嘴裏。吐出殼的刹那,我看到小樓,還有那位賣榛子的小販吃驚的目光。而這,不過是我童年時常常玩起的把戲;借著頭向後傾的瞬間,我看到那位鬼道士向附近一個幹炒麵的小店裏打了個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