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清這世上的一切,卻始終也看不清自己的心情。
還是去找子配談談吧。
扶著牆壁慢慢往子配所在的宮殿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有人迎麵走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柳丞相。”那人似乎是衝著他來的。
“恩?!”柳於陣有些無名火氣。
應聲望去,那人身上穿著跟侍從差不多的衣服,並鬼鬼祟祟十分警惕地看著四周,確保沒有人看到,才貼到柳於陣身邊,小心翼翼地把什麼東西塞到他的手裏。
“這是您要的東西,小的已經為您拿到了。”不管柳於陣要不要,那人把小塊絹帛塞進他的手裏就想跑。
“轟”的一聲,大牆裂被撞出了縫隙,送紙條的侍從整個人嵌進朱牆,柳於陣單手推他,另一手閑適地揣在襟衣懷裏,冷冷地道:“我要的東西你能給我?但我現在隻想揍人怎麼辦。”
殿中的歌舞聲仍然如此熱烈,大燕國快要入秋了,涼風陣陣,吹落一地蕭條。
柳於陣不再遲疑,看也不看手裏的帛書,隨手揣在懷裏就走了。
誰來告訴他這種宴會一個月隻有這次好麼,他受夠了,再也不想跟那個人麵對麵坐著了,燕滕華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召見他。
柳於陣警惕,回去看一眼帛書便立即燒了。
書是柳陵寫的,上麵隻有三行字:“一世君,一生臣,何以相忘。”
這柳陵真煩人呀,難道他那天說的還不夠明白?讓自己變得這麼奇怪,都怪他跟柳丞相奇葩的關係,不行,得跟他說得更清楚一點。
去探望肖子配的時候,子配已經入睡了,沒人陪他,實在鬱悶得很。
柳於陣爬上自己寢宮的平房屋頂,身邊擺著好酒,枕著手臂仰頭看著密布星空,心情這才好了幾分。
不知道燕滕華那家夥是不是也在看星星看月亮呢?不可能啦!那家夥現在正在美人的溫柔鄉裏,哪有閑情看這個。
喝了酒,身體熱起來,整個人麵紅耳赤的。他從小就喝酒,酒品很好,雖不是千杯不醉,卻也沒什麼人能隨意把他灌醉。可偏偏這熱酒下肚後,感覺很不好。身體溫熱,猶如那個人的大手還在他的身上揉搓,好似體內的某處又激動了起來。
不,不想他。
他拚命搖搖頭,把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月亮發呆。
“說起來!”於陣翻了個身,單手撐著腦袋,舉起酒壺暢飲:“鬼泣出現在古代也就是說……很可能還有別人也來了?恩,很有這種可能。”
他盡力阻止自己滿腦子關於燕滕華的幻想,仔細一分析,鬼泣跟他最相似的地方隻有一個——他們都死在戰場了。
鬼泣比他犧牲得要早,是為了救被困小孩而被亂槍射殺的,他當然不會眼看著鬼泣被殺,奮不顧身要衝上去跟那群人拚命,卻接到了撤退命令。他不想讓鬼泣白白犧牲,因而在帶走小孩的途中腿被射傷,為掩護他,神風也死了。
結果他也沒有成功逃出去,小隊的兄弟們、其他隊的兄弟們一個個倒在自己身邊,卻聽說後方被破壞了,回不去了……
於陣抱著頭,他的頭很疼,想燕滕華的時候疼,想兄弟的時候也疼,大人都說醉酒可斷情,他卻還是覺得酒落愁腸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