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劇痛不已的淩嵐坐在廳中圓桌前,初夏的嬌陽如同剛獲恩寵的女子,略顯張揚的照曬著她懼光而緊閉的雙眸。
“姑娘,這是葛花茶,為你解酒用的。”一身青蔥綠長裙的詩芸輕聲對淩嵐說道。“恩,有心了。”淡淡的誇讚之後淩嵐端起杯子。“姑娘……”嬌媚的雙眸左右查探之後,詩芸躬下腰身在淩嵐耳邊低語:“這葛花茶是齊公子備的。”眼前杯中茶霧氤氳,香氣四溢,淺啜一口,回想起自己與他第二次見麵,便醉的一塌糊塗不醒人事,這臉麵真是丟的過分。詩芸還待要說什麼,見紫玥進來便又靜立於淩嵐背後,一副端莊謹慎的小丫鬟模樣。
“姑娘,裴公子辰時來看你,你還在熟睡,便未叫醒,說午時再來。”紫玥說道。“知道了。”昨日兩人之間的衝突與尷尬還清晰如剛剛發生,這會兒他又要來了,真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廚房待裴駿來了之後才將菜呈了上來,數量不多,但都是養肝護胃的清淡菜肴。坐於淩嵐身邊的裴駿未見絲毫尷尬神色,不過許是未休息好的緣故,本來深邃明亮的眸子略顯無神,且有淺淺血絲。他並未開口說什麼,隻不時往淩嵐碗中夾菜。見淩嵐吃的差不多時,才說道:“以後心中不快可直接告訴我,向我發泄,不要再帶這兩個丫頭出去喝酒了。”淩嵐愣了一下便點點頭道:“知道了。”
嘉木軒翠微樓齊睿的私人茶室內,一青衣男子單膝著地朗聲道:“屬下張誌拜見公子。”齊睿望著杯中勿忘草茶,淺嚐一口之後才道了句:“起來吧。”青年男子起身後恭敬的垂首立於齊睿一側。“抬起頭來。”齊睿道。青衣男子頗不自在的緩緩抬頭。一直立於齊睿身後未曾開口的老管家陸朋成說:“他是與公子有兩分神似。”齊睿點點頭,道:“張誌,今日起你便不用再回祁山了。留在我身邊另有重用。”張誌抱拳行禮:“多謝公子,張誌願為公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還有,你要更名為齊茂忠,身份為我的表弟。我邀了吏部大人柯敬生明日前來,我會向他引薦你,你要獲取他的信任。”齊睿說道。
“是。茂忠明白!”新被賜名的齊茂忠很快適應了自己的角色。
齊睿微微一笑,說:“你下去休息吧。”待齊茂忠退了出去之後,陸朋成才問道:“公子,這個張誌能當此大任嗎?”齊睿說:“非他莫屬。”
“哦,對了。芳鶯姑娘來了,侯在外麵,等著見公子。”陸管家說。
“請她進來吧。”齊睿淡淡一笑。
身著整套玫色華麗裙裝,頭梳垂鬟分肖髻,麵若清水芙蓉的女子芳鶯儀態萬千的從門外款步進來。看到齊睿,眉目間更是添了幾分神彩。
“鶯兒,過來坐。”齊睿麵帶柔色喚道。
“謝公子。”麵對心中最珍愛敬仰的男人,芳鶯展露出的笑容堪比花嬌豔,比風輕柔。
“半月未見,忽覺鶯兒更明媚動人了。”齊睿笑著說道。
“公子又取笑鶯兒。”芳鶯嬌嗔道。
“豈敢豈敢。”接著齊睿問道:“姬姨還好嗎?”
“嗯,怡姬媽媽很好,不過有時還是會抱怨咱們蝶欣苑生意太好。”芳鶯甜甜回道。
齊睿淡淡一笑道:“恩,辛苦姬姨了。鶯兒今日來可是彙報上官天雄的情況?”
芳鶯聽了不悅的微嘟粉唇,問道:“鶯兒來找公子難道隻能因為那個肥豬頭嗎?”
齊睿哈哈大笑道:“當然不是。隻要鶯兒有空可以隨時前來。”
驚喜的的芳鶯追問道:“公子,鶯兒非常討厭那個上官天雄,可不可以不要……”還未說完便被齊睿打斷:“關於這個問題,沒有第二個答案。”剛才還爽朗可親,溫柔和善的齊睿此刻竟麵含冰霜。看到齊睿的臉色,芳鶯自知說錯了話卻委屈難耐道:“公子,原諒鶯兒糊塗,鶯兒隻是……”話還未出口,眼淚便若珠子般不斷掉落。齊睿伸手幫她拭去,說:“委屈你了。”而後歎息一聲道:“今日既然來了,我就好好陪陪你。”
輔國將軍府,明心湖畔。百無聊賴的淩嵐望著伏於自己懷中舒服的眯著眼睛的明珠說:“剛吃飽便睡覺,你以為自己是豬呀!不過你還真是幸福呢,遇到我這樣的主人,至少我不會勉強你跟你不喜歡的小公狗在一起。對不對?不過你現在還太小,不能帶你出去玩。所以你回房好好睡去吧,我要出去玩啦。”說著起身把明珠抱回房中,換上男裝,去馬廄牽了一匹黑馬便出了將軍府。
回京幾日都未出過裏城的淩嵐,此刻騎於馬背之上慢慢悠悠的在外城熙攘的人群中閑逛。雖然市井之中充斥著各種攤販的叫賣聲,討價還價聲,甚至爭吵聲。可是淩嵐仍覺愜意無比,好像隻要遠離了將軍府,煩惱也會統統離她遠去。絢爛的陽光斜斜的照射在淩嵐白色的絲質長衫上,泛著瑩瑩如玉般光芒。身邊往來的姑娘婦人們莫不以為這是某位有錢的貴族公子,甚至於以竊營生的人也眼泛青光的蠢蠢欲動。黑馬之上,正覺得眼前一切鮮活可親的淩嵐絲毫未曾察覺眾人的目光,更不知道有一個五官端正卻眼神陰暗閃爍的男人在慢慢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