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陰山獨崔嵬(1 / 3)

漫天的風雪,劈頭蓋臉地打在花宮梵仙的棱角鮮明的臉上,一對銳利如孤狼般的眸子穿透了白茫茫的風雪。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已經冰封了的河麵上,身上隻有一身寬敞的青色棉布衫,緊裹著他偉岸的身軀,黑色的頭發隨風在腦後飄舞。

遠處是綿延的陰山,在這風雪中顯得更加神秘,高大。

從河邊走到山麓,俗話說看山跑死馬,花宮梵仙卻慢吞吞的走著。他的每一步,都像丈量過似的,非常精確,都是二尺二寸。他並不急,因為這是死約會,不見不散,不死不休,他更願意多享受一會兒這風、雪、冰、衰草的人間。

花宮梵仙微張了張嘴,舔舔被凍得發青的幹裂的嘴唇,他的嘴唇很美,仿佛刀裁斧剁般,有著美麗、有力的弧線;花宮梵仙的手掌寬大,指節粗大,五指比之常人略長;他的雙臂也較一般人要略長一些,如果脫去衣物,可以看見花宮梵仙的雙臂上塊塊賁起的三角形的肌肉和清晰的暗青色血管,脈絡分明,伴隨著強有力的心跳,血液在加速流動,這是大戰前的興奮。

花宮梵仙是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到達的山腳下,因為戰爭而廢棄的村墟,也許是山巒的庇佑,荒蕪的村墟裏,風小了許多,不時有什麼小型的獸類,仿佛受了驚,突然從某個石木結構的廢墟裏竄出來,眨眼間鑽進覆蓋著厚厚白雪的土灰色的草叢灌木裏,消失不見了。

花宮梵仙已經有一天一夜水米未進了。

一炷香的功夫後,一堵能遮蔽風雪的土牆後,響起劈裏啪啦的幹柴燃燒的爆響聲,還有一股子馥鬱的燒肉香味,一隻不知名的小獸被穿在一枝硬酸棗枝條上,皮毛已經被剝下,扔在一邊,暗紅色的肉軀正在橘紅色的火焰上被炙烤的發紅發亮,不斷有油脂滴落在火堆裏,發出滋滋的聲響,肉已經熟了。

雖然很饑餓,但花宮梵仙依然保持著自己的風度,並沒有狼吞虎咽;而是優雅地用手指撕下一條條的烤肉,有滋有味地慢慢咀嚼著,並不時用舌頭舔幹淨嘴唇上的油汁。

一隻燒烤後不到一斤的烤肉,花宮梵仙卻吃了兩個時辰,直到熊熊的篝火逐漸熄滅,他才伸了個懶腰,身上的青衫已經被柴火烤得熱烘烘,非常舒服。

花宮梵仙便盤腿席地而坐,雙目微闔,兩道濃重的白氣似箭般的在鼻孔裏吞吐著,他漸漸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神遊太虛了。

風輕雲淡,河草青青,碧流蕩漾,金鯉行波;森林如海,隨風起漣漪;天上是一輪明月,他感到自己一身無所牽掛,輕飄飄浮在空中,明月似乎觸手可及,他的臉上被染上一層銀輝;腳下的虛空在擴大,從綠色,棕色,變到藍色,白色,然後一對黑白相間的陰陽太極魚清晰地覆蓋著大地,背景是茫茫的夜空,萬籟俱靜,星漢燦爛;花宮梵仙自由地吐納著天地的靈氣,漸漸達到忘記自己,忘記語言,忘我,忘語,什麼都忘了,似乎是一個世紀,甚至已是千年萬載,但當花宮梵仙一對星目霍地睜開,一陣風吹動他身上的青衫,雪還在下,不過是一息而已。

佛說一個彈指六十個刹那,那麼一息便是六十個彈指。

神清氣爽,這就是花宮梵仙每日必做的功課,這套功法他已經練了五年,這是一套無名的功法,還是殘本,是他在塞外偶然所得,一練之下,不僅強身健骨,而且還能使人清心明目,輕身塑體,幾乎有返老還童,青春永駐的神效。

一些個身上的舊傷,不知不覺中都康複了,這對於已過而立之年的花宮梵仙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花宮梵仙給這套殘缺功法起個名字叫“忘憂功”,好土的名字;不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一些超絕的武功、仙術之類的,有許多名字都是很樸素的。

反而是江湖上常常有神秘人給一些個好武的,充滿幻想一夜暴富的年輕人兜售一些個什麼神功,絕技之類的,往往受騙者不僅被訛走了金銀,還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