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兮默默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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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哥!”
被喚的男子收劍回身,看到奔來的少年身影,不由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弋賢,慢點。”
少年跑到他跟前停住喘粗氣,斷斷續續地道:“我、我可算、算找到、你了!”
聞言,男人下意識挑起眉毛:“你又闖甚麼禍了?”語調雖是無奈,卻暗含著寵溺。往些年歲他沒少因為少年跟她與江湖人起衝突,而自己也早就習慣為他們收拾爛攤子了。
誰料少年完全沒在意他的調侃,隻續道:“有人找你!”
“……誰?”男子想到了一種可能,語氣隨即變得暴躁。
前麵接下來的話完全印證他的猜想:“他說他叫司徒笑。”
“你去找卿兒,躲進地窖!”
男人甚至等不到少年就回答便用輕功掠到大廳,一眼就瞧見那人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完全沒有做客的自覺,“司徒尊使到底有何貴幹?”
司徒笑一派溫和的笑容:“很久未見,來看看宮藤少俠是否安好呀。”
“戈很好,不勞閣下掛心。”宮藤戈沒有跟他敘舊的欲望,站在那裏抱著雙臂俊朗的麵容上滿是不耐煩,“可以走了嗎?”
“不急,還有點好玩的事兒與你說呢。”司徒笑仍舊笑眯眯地,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我不太想聽……”
“盟主想拿四大家族開刀。”司徒笑笑眯眯地說完,才似聽到他的話般敲著額頭露出一副懊惱的神情,“哎呀戈你不太想聽,我還不自討沒趣了,先告辭啦。”而後站起身與宮藤戈擦肩而過準備離開,手臂卻不出所料地被拉住。
“到底怎麼回事?”宮藤戈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他自己倒是無所謂,背後那人決計不會坐視不理,但卿兒跟弋賢……
司徒笑回了身笑得狡黠:“戈是在說甚麼呀?我聽不太懂呢。”
宮藤戈手上青筋暴起,狠狠咬著牙似是要把牙齒咬碎,幾分鍾後才道:“盟主甚麼意思?”
司徒笑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弱點仍在對方手中,語氣輕鬆甚至還含著點笑意:“沒甚麼,四大家族活的時間都太久,人麼,總是不滿足,而盟主又需統領天下不輸於朝廷,自然得打幾隻出頭鳥了。”
——四大家族的人,尤其是精英子弟,就是那出頭鳥。軒轅自奠定四大家族之首的位置後就很少參與江湖事情,前不久更是宣布隱退,精英子弟從未露過麵,盟主平白無故拿他們開刀有點說不過去;司馬家族又在至尊盟創立後隻忠於盟主,甚至親手將嫡係子弟送過去;冷家也就家主看得過去,而他們所謂的子孫又都是紈絝類型,怎可能造成威脅。所以……
“我話已至此,怎樣就看你咯。”司徒笑表示了愛莫能助,就將手臂抽出來徑直笑著離開了。
宮藤戈垂下眼許久不說話,看似極其平靜,隻有不斷從指縫跌落的血證明了男人掙紮的內心。
“戈哥,既然盟主不講情義,咱們就幹脆判出吧,反正咱們身後有那麼多門派,再不濟也能投靠朝廷,就不信無法對付至尊盟。”不知何時竄出的弋賢認真建議道。他是進了地窖沒錯,但想了想自己以後還要獨當一麵去保護宇文世家,便囑咐了卿兒後就出來了,也正好聽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宮藤戈頓了頓憐愛地摸著他頭,“這本不該是你要考慮的事……”
“戈哥!”弋賢很不滿戈哥還將他當孩童,打掉男人的手挺起胸膛,“我也是宇文世家的人!怎麼著都該考慮!”
“好好好,是是是。”本就壓抑的心情愈發沉悶,宮藤戈笑著敷衍了幾句又莫名低落下來,低低歎道:“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報應輪回不爽,而非不報,時候未到啊……”
弋賢一臉的迷糊,“戈哥在說甚麼啊?”
“……沒甚麼。”宮藤戈低下頭看著小孩,明明已經十三歲卻還是一派天真,長長喟歎道,“弋賢,你就維持這樣吧……很好。”
弋賢剛想繼續問,就隻覺後頸一陣疼痛,眼前逐漸黑了下去,明明靈魂有意識,卻怎麼都醒不了,直到很久後才有人在耳邊輕輕說道:“從此之後,你就叫冷弋弑吧。”
仿若魔咒般重複了很多次,弋賢感覺自己就連靈魂都漸漸被安撫,徹底沉睡。
再睜眼時,獨臂的老人笑著看他:“我從雪地裏把你撿來。是被家裏拋棄的吧?沒事。以後有師父呢。”
……是啊,娘跟自己說了的,家裏容不下他們了,而娘好像是被凍死了呢。
可是,記憶裏又少了甚麼呢?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