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柒臨走那背影其實是給羽胥留下了一定的陰影,所以見到在雪地裏躺著的煙柒時,羽胥竟沒想著救人,隻癡癡望著那,道是昨夜沒睡,產生了幻覺,但他寧願沉寂其中。
直到下人把煙柒扶起來問羽胥怎麼辦,他才徹底回過神來,顧不上激動,連忙把人抱到房裏,先拿被子給他圍住,而後又自己抱住,企圖通過這個給他取暖,直到被下人提醒才想起來叫神醫,神醫來了才尷尬起身,站在一旁。
而神醫把完脈後隻塞了個暖爐,便轉身離開,話都沒說一句,羽胥卻以為煙柒沒事,便再次爬上床抱住他。
等煙柒醒來已是第二天黃昏,羽胥守了他兩天一夜,此刻終於熬不住睡了過去。
煙柒看著近在咫尺的麵龐,唇邊輕輕勾起一抹淡笑。他不怕老家夥那些手段,隻要羽胥平安,其實……他多痛都可以無謂。
說起來還要感謝那個看似金玉其外實則無用至極的嫡係子弟,若不是他狠,給他下了噬魂蠱,他說不定還不能這麼快解決洛氏所有對手,成功毀滅洛氏呢。
一想到那嫡係子弟一臉絕望的表情,他就高興。他與母親本就與世無爭,是他們一步步相逼,他才不得已下了狠手,而且針對他就好了,何必牽連羽胥?
但凡涉及羽胥,他們就必死無疑。
隻要他平安,就好了。
“……醒了?”被人這樣盯著,羽胥就算再困,身為武者的警覺還是讓他睜開眼,便見那人歪著頭盯著他,眼裏是極少的溫柔,唇邊的淺淡笑意更是襯托出他的溫潤。
回過神來後,煙柒的臉少見的紅了,“你要困可以再睡會。”
“沒事吧?”羽胥搖搖頭,問道。
煙柒笑了笑,“我能有什麼事?”
知道他不會說,但這樣的回答還是足夠傷人,羽胥垂眸,趁燈光昏暗把一切情緒隱藏起來,“那你能告訴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嗎?”
“好啊。”
本該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生活,卻因族長隨身侍衛的到來,而徹底變了。莫名其妙的追殺,莫名其妙的綁架,直到那晚娘拚著被刺死的危險替他擋下一擊,他才察覺出那些人的不同尋常,娘被抓,他被逼到絕路,如果不是羽胥的出手相救,現在早就沒了他。
而這本該隻是旁係的奪權,卻驚動了直係——沒有武功卻實力超群的旁係傳人心狠手辣,將所有的旁係人除了母親外一概斬殺,連狗都沒放過。嫡係子弟、下任家主親自前來收服他,表麵和平,內地裏卻用盡殘忍手段,把所有的仇恨報複到煙柒身上,才導致了煙柒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後來那嫡係子弟似是為了侮辱煙柒,把羽胥也說了進去,他是說爽了,第二天就發生了變故:煙柒不知怎麼掙脫的束縛,反正是闖入了嫡係子弟的房間,本隻打算給他製造點傷教訓教訓,那嫡係子弟還不知死活,又再次辱及羽胥,這才被煙柒徹底廢了,不僅是眼睛跟麵容,還有行動能力跟武功。
煙柒逃出來後就去找了羽胥,沒想到羽胥那麼傻,他才不得已抹去他的記憶,還讓他討厭自己,隻是真心喜歡過,就算別人強加了情緒,心底的感情還是無法被真正控製。
所以明明羽胥有很多次都可以把煙柒逐出去,讓他自生自滅,卻從來沒真的做過。
那老者正是洛氏本家現任家主,這次來就是為了找出殘忍廢掉他親命傳人的煙柒,但表麵工夫做的足,也無人能知道其裏是非。他聽了來龍去脈後推斷出,不管煙柒現在身在何處,曾經或以後必然會找羽胥,所以他就派人監視,果然有意外收獲,還順帶收買了羽胥的死黨,方才演了這麼一出戲。
他本以為是費些周章,卻不料羽胥全心全意要把人往出推,而這正中他下懷,也就藉此帶走了煙柒,還暗地裏幫了羽家甚多,隻為煙柒聽聞後能夠死心,任他擺布。
但他千算萬算,終究算漏了那傳人還會瞞他,畢竟下噬魂蠱這種事,除了完全喪心病狂的家夥,一般沒人會同意,所以所有碰過煙柒的人,都在幾天前徹底身亡,家主也就此臥床不起,洛氏徹底敗落。
羽胥緊緊抱住他,埋在他胸前,聲音有點悶悶的,“你那麼聰明,明知道我失憶了,守在我身邊會遇到危險,為什麼寧願被我罵,被我毒打也要留下來?”
煙柒低下頭,看著胸前這顆腦袋,輕輕笑了笑,“我怎麼可能放心你一個人呢。”
“那我會賣你,是不是你也知道?”羽胥的聲音更低,生怕觸及他傷口。
煙柒眼神一暗,淡笑道:“那倒沒有,隻是你單獨留我下來的時候我便知道了,不過逃了會連累你,而且你也不知情,所以……”
“所以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嗎。”聽到這些意料之中的答案,羽胥隻覺得心疼,疼得都快哭了出來,“你真是傻瓜,煙柒,我羽胥長這麼大,從沒見過比你更傻的。”
煙柒隻是笑,卻沒再說話。對啊,他傻,明明都絕望了,卻還是替他開脫;明明所剩時日不多,卻還是要回來看看他是否還好。
哪怕知道後麵沒有退路,他也不後悔選了這一條路。
“那你……是不是就留在這裏了?”羽胥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眼底還是一片紅潤,卻被倔強的他假裝無視。
煙柒一愣,眼底是一抹複雜的情緒,卻還是搖了搖頭,“我要走。”
“……去哪?”羽胥急得都坐了起來,直接拉住他,生怕一個沒注意他就消失了。其實消失都還好,至少不會是去受苦,可他現在隻有一隻胳膊,麵貌還成了這樣,要怎麼給他自己謀條活路?
煙柒避開他的眼,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才淡淡道:“回家,我娘還需要我養。”
其實在家主尋找他的時候,就威脅過他娘,他娘為了他,直接自殺了,不然他也不會徹底毀了洛氏。此刻提出來,不過是為了躲開羽胥,他知道那種特別在乎的人離去後的悲痛,所以他不想讓羽胥也嚐試一次。
“那把你娘接來,我跟你一起養。”羽胥認真地承諾,“我會把她當做我娘一樣侍奉,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你放心。”
看著他認真的眼,煙柒心底一顫,闔上雙眸不再看他,“可我娘喜歡清淨。”
“那我隨你一起去。”這回說什麼,他都不會再放開他,要走一起走。他已經錯過了兩次,如果這次再錯過,他有一種永遠不會再見到他的預感。
他不會讓它成真的。
“我說了她喜歡清淨。”
“阿柒……”羽胥的語調軟了下來,帶著顯而易見的哀求,“我求求你,別離開我……你讓我不說話我就不說話,你不讓我動我就坐在那裏看你們,你說啥我就做啥,隻求求你別離開我,我真的會撐不下去的……”
被他語調驚到,煙柒睜開眼,便被鋪天蓋地的哀傷淹沒。印象裏一直以來,他都是那種淡然觀看塵世百態的仙,從未被感情左右,此時……
“求求你……”
煙柒心一軟,“傻瓜……不是我不讓你跟,隻是……”
“什麼?”
“……他在抓到我之後就給我下了毒,無藥可醫,隻能看著自己一點點失去生命力,除了坐著等死,就別無他法了。”
羽胥這回是真哭了出來,手顫抖著似是想摸他的臉,卻又似乎力氣不足而僵在半空,終於是徹底壓製不住了。
煙柒隻是回抱住他,沉默不語。
七個月後。
煙柒躺在床上,渾濁的眼睛似是在看蹲在床側的羽胥,卻又沒有焦點,幹澀的嘴唇動了動,卻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隻是回握住了羽胥的手,輕輕笑了笑,用唇語說道:“來,世,我,們,還,要,相,遇……”
而後就閉上了眼。
人痛到極處便連哭都哭不出來,隻覺得整個世界都空了。羽胥隻是靜靜看著床上的人閉上眼,才伏在他胸前,輕輕說道:“下輩子……我羽胥拚了全力,都會護你周全,無論如何。”
旁邊的下人覺得下葬時間到了,便想叫起羽胥,卻發現他伏在煙柒的胸前,也停止了呼吸。
舞禦歌覺著今天實在是倒黴透頂,出門前肯定沒拜哪個佛。其實這麼迷信也不能隻怪他,先不說其他事,就單單上個青樓,尋個樂子,都能碰上追殺,還是那種邪道一堆家夥趁正道某人落單時進行的偷襲。
類似於這種事,每幾十年才會出現幾次,還都是大規模,因為這種事一旦發生,就隻會有兩種可能:正邪兩道要正式開戰了,或者——邪教已經被滅得差不多了,不過狗急跳牆反撲而已。
不過舞禦歌可沒心情理會這些,他隻是想做個平民百姓而已嘛,每天賺賺錢,享享樂子,有這麼難?
原本該是美女坐的地方,此刻卻躺了一個粗漢子(當然,這隻是某人心裏不滿所以思想作祟而已),他這正主卻坐在床對麵的椅子上,鬱悶地抱臂,連個舞都沒得欣賞。
明明記憶中他拉著舞女上了樓,剛想開門,就被人忽然捂住眼,一道如同溪水般清澈而空靈的聲音在他耳邊狠狠道:“開門。”
他以為是美女跟他開的玩笑,當即就笑著應道,“好好好,美人別急。”
那人似乎悶哼一聲,卻也沒答話。
然後等他開了門,就沒有然後了。
……怎麼睜開眼就成了糙漢子了?!
他從那人身上搜出了一枚令牌,上麵寫著“卿”,而且看材質,似乎是那種隻有盟主才擁有的紫玉,看來這家夥在盟主身邊似乎是個不小的職位。
不過賣出去也得不到多少錢,所以他隻是瞟了眼便扔一邊去,繼續尋著能夠抵得上精神損失的東西。不過最後結果是必然的——哪個被追殺的身上會帶值錢東西?
他泄憤似的拍了下這家夥的腿,卻不料對方忽然睜開眼看向他,倒把他嚇了一跳,站在那裏愣愣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其實說實話,這男子長得很漂亮……好吧,是很好看。臉型是那種瓜子臉,五官精致皮膚又白皙,麵容絕美卻又不失霸氣,一雙鳳眸燦若星辰,熠熠生輝。
男子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他是誰。而就是這一眼,才是舞禦歌後來回憶起之所以會對陌卿玉改觀的重要原因,更是他二人此生糾纏的開始。
思考無果後,男子微微一蹙眉,便朝著舞禦歌伸出手,麵上甚至還隱隱帶著點急切。
舞禦歌猶豫了片刻後,便伸手握住了他。
男子驀然使力,舞禦歌猝不及防下直接倒在他身上,眼眸一厲便欲出手,卻聽得男子輕哼一聲,微微揚起頭,直接吻住了他。
舞禦歌整個人都僵了。男子因為被追殺搞得渾身是傷,他是推也不是離開也不是,心下也有了計較,恐怕那些人應該是知道他逃到這裏,不繼續追殺也隻是為了等藥起作用,他們肯定還等在周圍,怕是到時候,這男子隻會身敗名裂,再無生意。
舞禦歌皺了皺眉頭,眼底有一抹猶豫一閃而逝,隨後拍了下床邊的牆,一道地洞出現,他抱著男子滾了進去,地洞便徹底關上了。
還不等他適應黑暗,身邊的人便再次動了起來。因為視力看不見,身體的感覺也就愈發明顯:帶著試探般的濕潤的吻,從他耳側漸漸向嘴唇移動,聽得見細細的喘息,小心翼翼;在接觸到嘴唇後,好似完全沒有經驗的雛兒,隻是用軟軟的舌頭輕輕描繪著禦歌的唇形;一隻手挑逗般遊走在背後,另一隻手則透過衣服,在胸前無意識地畫著圈圈。
舞禦歌神色再度僵住。這次倒不是因為意外,而是……他居然有反應了,在一個男人的挑逗下有了反應。
“抱我……”似是再也忍不住了,男子用某個部位輕輕蹭著他,哀求道。就算染了那樣的味道,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空靈。
“……”舞禦歌沉默片刻,覺著其實也不虧,便抱住了他,輕輕將男子壓在身下。
“……啊,疼死了……”陌卿玉揉揉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又瞬間跌回去,“哎喲我的腰……”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服,陌卿玉不由暗罵,不就一次沒遵守盟主命令麼,不就威脅了一次平民百姓麼,至於這麼坑他麼==想他四好青年,秉持“好好練武,天天向上”的原則,寧可被人說做“武癡”也要堅持,不就做了一次缺德事,至於要落得個這下場麼!
還有,誰能告訴他後麵那個地方的疼到底是怎麼個回事啊?!
久思無果的某人不得已躺在那裏躺了兩天,感覺差不多了才起身出門。也不知是誰打招呼了,他躺這麼久時間居然沒人來管,除了每天定時出現在門外的三餐,他都要以為這青樓解散了。隻單單除去身上的傷不說,其實比在盟主府裏還要舒適。
雖然以往他也有過隔上幾天才回府,中途還沒有任何消息,但這次盟主顯然比任何人都要殷勤,嚇得他拉緊衣領,生怕被占便宜,“盟主,您老有事就說,我瘮的慌。”
盟主斜視他一眼,幽幽地問道,“你是不是外麵有人了。”
“……我就知道盟主你對我心懷不軌!”卿玉對手指,一臉控訴,“可憐我一直隻把你當好兄弟的!”
看著這隻要他二人一起吃飯就會上演的戲碼,盟主頓時嘴角抽搐,卻第一次居然沒有反駁,隻是無奈攤手,一臉哀怨,“對啊,可惜現在是別人的了。”
“……”下一場戲不該是你否認我繼續誣賴麼--陌某人表示對忽然被改了的戲碼應變無能,隻能弱弱提醒:“盟主,下一場不是這麼唱的……”
盟主大人繼續哀怨,“那下一場我是要找他要人還是幹脆退出啊?”
“……”卿玉默。這兒的盟主大人是被掉包了還是串戲了,現在這幽怨的小媳婦兒一般是怎麼個回事?
看他一臉呆滯的模樣,盟主隻能輕輕歎息,眼底滿是無奈。其實這樣也好,這樣單純而無所知的時光,他怎知他有多羨慕,因而也就無法理解他心裏所想。
不過,這樣就挺好。
“伯母該等急了,你這幾日都沒回來,她找過我好幾次,我一直用派你出去送信,沒幾天肯定回來搪塞她,”壓下心底那些情緒,盟主的神情一如既往,“雖然她看樣子是信了,但每天都會來我這兒坐坐,卻什麼都不說。你既然回來了,就快去看看她老人家。”
陌卿玉如夢初醒,拍了下自己額頭,“還真忘了……那盟主,我明個兒再來看你。”而後不等盟主回應,便失去蹤跡。
留下盟主一個人對著空寂的大殿發呆。
安撫好了母親大人,陌卿玉的生活便恢複了正軌:每日跟損友花元切磋武藝,外出遊蕩,時而去盟主那裏報道證明他這護法還活著,卻不帶幹正事,還會去到處收拾混混之類的家夥練練手,也就沒其他值得提的了。
就在陌卿玉將那段恥辱忘得差不多的時候,忽然有人找上門來,指名要他接待,否則就不走了。
陌卿玉無奈之下隻得趕來盟主殿,一眼就瞥見了那坐在盟主殿裏喝茶的家夥。可不就是上次他脅迫的那個平民百姓麼!
男人這次換了一身灰袍,氣場強大地隻坐在那裏就讓人無法不去注意。端著茶杯,偶爾輕啜一口,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濃濃的優雅味道,而眼則是慣見的犀利。
臥槽這是進了哪個師門學了武來找他報仇的麼!
來都來了就無法躲了,而且男人在他進來那一瞬間就看了過來,陌卿玉隻得裝作麵癱臉,“在下正是陌卿玉,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聽到他的聲音,那名男子將茶杯放好,這才再次回過頭來看他,挑了挑眉,“指教倒算不上,不過就是宣某久慕陌護法威名,前來拜師。若陌護法不肯收,宣某也隻好討教後留在此地,直到陌護法肯收為止。”
“……”我現在裝沒來過還來得及麼?
在旁喝茶的盟主頓時手一抖,茶差點灑出來。他怎麼有種陌卿玉答應了就再也回不來的錯覺……
陌卿玉摸摸鼻子,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宣禦今。”男子站起身來,淡笑道。
“……”臥槽比他武力值都高了好麼!拜師拜師拜個毛線啊,是來看他笑話的還是來看他笑話的啊?!
陌卿玉繼續麵癱臉,“若待會比起來,宣兄莫見笑便是。”
然後兩人就去比武了。然後陌卿玉就贏了……才怪,那必須是宣禦今完勝。
陌卿玉死魚眼斜視宣禦今,這丫的是真的扮豬吃虎啊喂,實力那麼不錯居然過來要拜他為師?他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被陌卿玉怨念小眼神盯著的宣某人恍若未覺,依舊是一副完美到無懈可擊的微笑,邪肆而狂狷,“師傅,可以收我了麼?”
“……可以。”既然人家死乞白賴,他也沒必要駁了好意不是,而且以後帶他出去多風光呢。
宣禦今眼裏的光亮一閃而逝,連忙單膝跪下,“叩見師傅!”
“免禮,你今晚是先住在盟主這裏,還是回去?”陌卿玉好奇地問道。
宣禦今委屈狀:“我不可以跟師傅一起住麼?”
“……”陌卿玉仰頭,憋回鼻血,然後問道,“那你為什麼非要跟我住在一起?”
“師傅若有所要求,徒弟就必須鞠躬盡瘁,死……”
陌卿玉連忙捂住他嘴,“後麵那個詞就不用說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你怎麼了……我娘不喜歡紛擾,而且每天我都會來盟主殿裏,你隻需要等著我就好了。”
知道這是他的底線,宣禦今也就不再多話,隻是點了點頭,認真應承:“那好,我會在這裏等師傅來。”
雖然還是不清楚這貨的目的到底是啥,但收了這麼個高材徒弟麵上總歸是有光的,所以陌卿玉出去的時候臉上是一派猥瑣(無誤)的笑容,對著盟主大人眨了眨眼,故作姿態:“本座的劣徒近些日子就要麻煩盟主照顧了。”
盟主:“……”
你還知道我是盟主啊?那能解釋一下你一護法在盟主殿裏對著盟主說話時這一派主人風範是怎麼個回事麼?
宣禦今以為盟主就算不駁了他的臉麵,心底至少也是不甘願的,隻是自他這角度看去,盟主雖是麵無表情地瞟了陌卿玉一眼,卻完全沒想象中的威脅,有的僅僅隻是無奈裏隱藏的寵溺,似是哪怕陌卿玉要他把至尊盟托付,他也斷然不會猶豫。
這盟主,對陌卿玉還真是不同啊……
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思,宣禦今便低下頭去,不再多言。
雖然盟主沒回答,但陌卿玉就是知道他已經同意,不由直接上前幾步抱住他,而後放開,笑眯眯地說:“那就謝謝盟主啦。”
他能晉升到如今這地步,盟主可謂付出了極多,卻從不向他討要報酬,隻是如大哥哥一般站在他身後,雖然每天都要拌嘴,但他一直都知道,隻要他有需要,他就不會袖手旁觀,隻要他回頭,他就在身後。
盟主依舊沒說話,隻是微微垂下眼簾,遮蓋了一切情緒。
“嘿嘿,我該回去給我娘做飯了,你倆好好相處吧~”完全習以為常的陌卿玉沒發覺盟主的異常,邊向外跑邊囑咐,最後幾個字已經是回音了。
盟主輕輕攥緊了手。
“……我住哪?”宣禦今眼底的異彩一閃而逝,卻是不動聲色,輕聲問道。
聞言後盟主抬起眼,打量了他幾秒,直接轉身向裏間走去,宣禦今連忙跟上。
把一切收拾好後,盟主遣退下人,在一個腳剛踏出房門時頓了下來,也沒回頭,隻是淡淡道:“你隨便怎麼折騰本盟主都不會管,畢竟這兒的害群之馬的確多了些……但若你不知死活要動他的話,本盟主會讓你知道,這兒,畢竟還是正道人的地盤,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