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盛宣懷視為“商務之權輿”的銀行,在甲午前無一家是國人自辦的。光緒二十二年盛宣懷向朝廷遞條陳,力主開辦中國人自辦的銀行。十月八日,光緒上諭,命盛宣懷“選擇殷商,設立總董,招集股本,合為興辦,以收利權。”在盛氏的積極籌劃下,中國通商銀行於次年四月二十六日正式在上海開辦。中國結束了無自己銀行的曆史。
中國近代郵政發端於光緒二年,時赫德因議滇案請設送信官局,光緒四年在京、津、滬、煙台、牛莊五處照西方郵政辦法開辦,交由赫德管理。二十一年十二月三日,張之洞奏請設立郵政:“泰西各國,郵政重同鐵路,特設大臣綜理,取資甚微,獲利甚巨,權有統一,商民並利。近來英、法、德、日本在上海及各口設局,實背萬國通例。”他請飭總署轉飭赫德,妥議章程,在沿江沿海各省及內地水陸各路推行郵政,各國將在華所設信局一律撤回,並為各國聯合,彼此傳遞文函。
路在何方:尋找新的力量
維新變法發生在甲午戰後的第三年1898年。外迫強敵,國難當頭,是促成維新變法運動的外部條件;中國民族資本主義和民族資產階級的成長、廣大人民救亡圖存的強烈願望是維新變法的內在依據。但是,戰後,統治集團內部帝黨和後黨之間的矛盾鬥爭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
甲午戰爭中,西太後置國家民族利益於不顧,大辦自己的六旬慶典,對於戰敗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很不得人心。而以孫毓汶、徐用儀為代表的後黨分子因在戰爭中一味求和賣國,更是人心喪盡。戰後,孫、徐屢遭人彈劾,難安於位,相繼退出了軍機處和總理衙門。另一個後黨分子李鴻章則因賣國名聲大臭,先後也被革去了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職務,留京入閣辦事在總理衙門大臣上行走。與後黨勢力遭到削弱的同時,作為帝黨要員的翁同(以及李鴻藻相繼被任命為總理衙門大臣。在翁、李的舉薦下,與他們政治上接近的廖壽恒、錢應溥等人也先後被任命為軍機大臣和總理衙門大臣。
戰後帝黨政治勢力的增長隻是暫時的現象。西太後仍牢牢地掌握著朝政大權,她絕不容許有一個與她相對抗的政治勢力存在。“凡皇上所有親信之人,西後必加譴逐。”戰後,她對帝黨繼續采取堅決打擊和摧殘的方針。吏部侍郎汪鳴鑾以光緒帝名為親政,實則受製於西太後,請求皇上收回政權,並以“西後於穆宗則為生母,於皇上則為先帝之遺妾耳,天子無以妾母為母哉!”戶部侍郎長麟也主張皇上應當自操政權,亟國振起,如再泄遝因循,勢將有亡國之憂,“揚言當唆百官上表,請太後外居熱河,帝獨專政。”汪、長傾心光緒的言論,為“太監識知,讒於太後之前”,1895年10月,西太後以汪、長“離間兩宮,厥咎難道”的罪名,下令將他們革職,永不敘用。汪鳴鑾,字2亭,祖籍安徽,後移家錢塘(今杭州市)。晚年定居蘇州桃花塢。進士。為吳大/的表弟,翁同(的門生。是帝黨政治勢力的中堅人物,平日受光緒帝的寵信。所以,當宣布斥逐汪、長時,翁同(曾大膽地向光緒帝詢問:“臣等固請後所言何事,而天怒不可回,但雲此係寬典,後有人敢爾,當嚴譴也。”對於汪、長的革逐,翁同(想得很多,他認為西太後這一行動不僅僅是衝著汪、長兩人,而是衝著所有帝黨成員而來的。它隻是一個政治信號,預示著新的政潮將再度來臨。果然就在汪、長革逐不久,西太後又下令革逐了另一名帝黨成員、內閣學士文廷式。文廷式在甲午年間曾上疏指責西太後主和誤國,戰後日益傾向光緒,並與珍妃、誌銳關係密切,因而為西太後所忌恨。次年3月19日(光緒二十三年二月十七日),禦史楊崇伊上疏彈劾文廷式“諂事文姓太監,結為兄弟”;發起組織京師強學會,“結黨幹政,混淆視聽。”西太後趁機下令將他革職永不敘用,逐回江西萍鄉原籍。不久,西太後又借口誌銳“頗多幹預朝政”,一並將其逐出京師,外任烏裏雅蘇台參讚大臣,規定此後不得回京供職,以剪除光緒帝的羽翼,削弱帝黨的實力。在西太後接二連三地斥逐帝黨官僚的同時,後黨分子也對翁同(頻頻加以攻擊。把他甲午年間的主戰說成是“誤國”,把戰後清朝內政外交的失敗一股腦兒都歸咎到他的頭上。汪鳴鑾、長麟被革逐時,社會上曾出現一股涉及他的風言風語,有的說汪的那些有關宮裏的話多半是從他那兒搬來的。一時輿論對他頗為不利,他的日子很不好過。同年,戶部衙門大堂不幸被火焚毀,後黨分子借此發論,指“天災為人禍”,對他再次發起攻擊。在光緒帝召見時,翁同(沉痛檢討自己失職:“臣奉職無狀,遭此災變。凡臣等所辦事無一順人心,即無一愜己之心者,警惕愧恨,中懷萬端而筋力亦告疲矣。回憶鹹豐九年十一月戶部火,餘當目擊,時肅順為農尚,道路以目,今苛政頻行,餘等安能謝責哉!?”由此可以想見他當時的心情是何等痛苦和難受。對於翁同(當時的處境,“諸同人知之,公亦自知之。”他的門生、國子監司業沈曾桐曾要他出麵“弭謗”,勸他“急流勇退”,趁此告老,息影家園。的確,若食甘自肥,庸碌無為,不僅可以保住自己的烏紗帽,而且也無風險,但翁同(不願這樣做。從光緒親政的那一天起,他就把自己的政治生命同光緒帝放在一起了。對於那些中傷他的風言風語,他“一笑置之”;對同人勸他息影的好心勸告,也均未接受。公愀然曰:“譬如一家33孤寡,其西席恝然去耶!?”在給季幫楨的信中寫道:“弟之庸鄙,久欲引退,而苦無其開,同僚臥病,外患未平,豈敢養閑自適!?”隻是為了國家、民族的大局和扶佐光緒,他才堅持幹下去。